“星可的情况如何?”
封凌渊主动把话题引到了屠星可身上。
她的不自在,他看了出来。
从她选择坐在离他不算远,但也不算近的位置上这一点,他就能看出来,五年过去了,还是有些事不一样了。
但是没关系,他等了她一生,不在乎多等这一年半载,只要她还能回来,他就心满意足了。
那五年,她是怎么过的,她如果没有做好准备告诉他,他不会追问。
但如果她想说,他随时准备好双耳,侧耳倾听。
闻言,戚雯雯并没有感觉轻松多少,反倒觉得,内心的歉疚更重了。
一直以来,封凌渊都是用一种让她没有压力的方式跟她相处,以至于让她觉得,压力之于他们俩这段关系,真的不存在。
可是,她死过一回才知道,他们俩也可以借用那句话——“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之所以她没有感觉到压力,是因为封凌渊承受了所有的压力。
戚雯雯沉缓道:“她的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但她心里的伤,恐怕要用一辈子来治愈。”
“星可是个坚强的孩子,她会挺过来的。”
封凌渊很看好屠星可。
但人人皆能看出,他对屠星可的维护与照拂,皆因爱屋及乌。
戚雯雯也知道,在经历了那么惨烈的家变了,没有什么再可以打倒星可。
但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星可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不必大富大贵,衣食无忧就行,也无需有多大的权势,只要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完一生,就好。
“封凌渊——”
戚雯雯再次喊他的名字,这一次,她的眼神变了,变得凌厉尖锐。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责无旁贷。”
封凌渊简单铿锵地回了四个字。
他知,她并不愿欠任何人人情,哪怕他们订婚多年,她有什么事,也都尽量自己解决,很少想过让他分担一二。
从小,她就是这种性子,生怕占了别人一点点便宜。
所以,她现在能开口叫他帮忙,他挺开心的。尽管他能猜到,她难得开一回口是因为替屠星可义愤难平,但,那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愿意让他跟她风雨同济。
“我要找到三房一家。活,见人;死,见尸。”戚雯雯的语调低沉,坚韧。
封凌渊很了解她,她确实不喜麻烦别人。
然,小侄女的一生都因她而改变了,她又有什么原则,是不能为小侄女打破的呢?
她说过,只要三房的人还活着,她必要用他们的血,来祭奠父亲母亲和大伯一家的亡魂!
她还要他们,在小侄女面前跪地求饶,为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忏悔!
“三房,除了屠三爷,其他人三年前全死了。”封凌渊冷缓道。音调和神情都跟戚雯雯如出一辙。
没什么表情。
但却令人不敢直视。
戚雯雯锐利的眸色微动,想问封凌渊,是他办的三房吗。
封凌渊却在她开口前,便看懂了她的心声,并揭晓了答案。
“屠清竹干的。”
“屠登科授意的?”
“非也。”
屠家大房遭难后,屠星可心灰意冷,封闭了自我的内心,变成植物人状态。
屠清竹难受,但又没法儿找屠登科和屠清澜算这笔账,所以,便把所有的愤怒和仇怨记在了三房头上。
原本,屠登科以叛国罪威胁屠三爷,两人达成了协议,只要三房不再插手屠家事务,躲得远远的,永生不再回京都,屠登科就放他们一马。
但,屠清竹为了“给屠星可报仇”,对三房痛下杀手,连屠三爷刚出生不足百日的外孙都没留下,其手段之狠辣,半点不输屠登科。
戚雯雯听了,心里冷冷嗤了一声。
蛇鼠一窝的两家人,干下那些天理不容的勾当后窝里反,却说是替星可报仇?
屠清竹有什么资格替星可报仇?
他若真想报仇,他应该第一个自刎谢罪!
“三伯的命,是你救下来的。”
戚雯雯这话并非疑问,只是陈述。
屠清竹连个刚出生孩子都不肯放过,又怎么会留下三伯一条命?
这里面,一定还发生了很多事。
“他确在我手上。”
封凌渊没有否认,也没有说起更多细节。
他的语气很是风轻云淡,仿佛,这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他并没有一边忍着对她肝肠寸断的蚀骨思念,逼迫自己接受她与他已阴阳两隔的事实;一边暗中调查屠家大房蒙难、屠家六房上位的内幕,和追查屠家三房的下落。
最后,他还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屠清竹那个杀红了眼的疯子手里带走屠三爷;并在最亲近的贴身护卫都不理解甚至反目的情况下和屠清澜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订婚。
所有的一切,封凌渊都没有说。
因为为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他没想过要她感激他,更没想过要她回报他。
他所做之种种,就像一种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