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水位下降,较之刚刚,阿蛮能更清晰的看到,钟彦身上的伤,几处身上皮肤溃烂,她刚刚压下去的怒火,险些都有些压制不住,但不过片刻,她忽而收起视线,不敢再看他,直接起身,转身就走。
芸香在暗道入口处,等的已然有些心焦,她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但觉小郡主进去的时间颇有些长了。正焦急的翘首以盼。
暗道入口处,阿蛮便缓步行了出来。
秦中人小徒弟,只觉自己额上都冒汗了,刚刚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就觉得自己已然紧张的不得了。如今从暗道出来,终于见到光亮,一时间便心中一松。
芸香视线先落在他身上,而后才极快的落在阿蛮身上,急急的迎上前,小声的唤道:“郡主?”
距离的近了,她立时闻到两人身上一股子腐朽的味道,脸色一时发白,只小心翼翼的看着阿蛮,试探的开口道:“郡主,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阿蛮脚步微顿,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一圈,才声音极低的开口道:“无事。”
她说着,一张小脸发冷,直接就往钱褚寝殿行去。她刚刚不过才从那里出来,甚而可以说得上是不欢而散,如今竟然又要回去。
但她脚步丝毫没有迟疑,直接行至寝殿门口。秦中人正在门口吩咐宫人洒扫寝殿,不过一抬眸,便瞧见小郡主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不由得,心下一个咯噔,便迎了上去。
阿蛮脚步一停,偏过头看他,神色一时间发冷,好半晌,才望着他字字清晰的开口道:“秦中人,你都知道的,对不对?”
秦中人几乎与钱褚形影不离了,钱褚如果下令关押钟彦于水牢,他定第一时间知道。
秦中人立时脸色一变,听她这般说,不免的有些心虚起来,只字斟句酌的开口道:“回郡主的话,钟彦触怒王上,因此才如此受罚。”
他说完这句。便觉小郡主身上气息陡然变冷,几乎立刻,他不敢再继续开口了,只低眉顺眼的,无辜的模样。
阿蛮便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几乎立刻,连犹豫都没有,她直接推开寝殿门入内。
钱褚正枯坐在案几后,神色发冷的思虑。自从阿蛮走出寝殿,他便以这种姿势,安安静静的,沉默坐到了现在。
寝殿门一开,他抬眸看过去,本因被人打扰,而正要发怒的脾气,立时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坐在案几后,脊背挺直,沉默着,一声不吭的望着她。
阿蛮径直行至他面前,先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君臣之礼,而后,未曾等他开口,她便自行起身,直接跪坐在案几前,与他面对面而坐。
她就这般望着他,竟只觉面前的阿兄,竟让人如此胆寒。
这般对视片刻,钱褚到底有些受不住了,只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声音发沉的开口道:“你若是为了让我向萧誉低头而来,那大可不必了。”
他语气颇有些僵硬。
阿蛮却是未接他这话,直接打断他开口道:“阿兄。”
钱褚见她脸上神色严肃,不由得微怔,而后眉心微微的蹙起。
阿蛮却并未管他变了的脸色,身子微微前倾,声音清晰的,一字一顿的开口道:“你将钟彦还我。”
她眼眶发红,竟一时有些控制不住了。
她声音如此清晰,传入到他耳中。
钱褚听的分明,一时间竟有些身子发僵了,只紧紧的盯着她,缓了片刻,才语气森森的开口道:“你说什么?”
阿蛮这次并未有丝毫含糊,更未曾有丝毫顾及,与他对视片刻,再次声音清晰的开口道:“阿兄该是听清楚了,我说,让阿兄将钟彦还给我。”
她说着一顿,睫毛轻颤,再次开口道:“阿兄倘若听不明白,我可再说一次,我不要旁的侍卫,只要钟彦一人,阿兄还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鼻子甚而一时间都发了酸。
她望着他的一双眼眸,湿漉漉,隐隐有泪光闪烁。
钱褚距离她这般近,能清晰的看到她这副模样,一时间,心头都发了紧,甚而,就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阿蛮去趟水牢,身上都沾染了水牢里的气味,她望着他,见他不回话,她干脆起身,绕过案几,直接行至钱褚身侧,跪坐在他身前。
钱褚起先还不知她因何忽然起身,又坐到了自己身边。但很快,因着她的靠近,他立时便闻到了,她身上水牢中的腐朽水汽味。
当下,他脸色大变,一伸手,将她手腕握住,将她往自己身前用力一扯,低头看她片刻,才缓声开口道:“你去过了。”
他这几个字,说的竟有些语气发涩。
阿蛮被他握着手腕,并未挣扎,只盯着他的眼睛,脸色发白的开口道:“阿兄,你因何要将钟彦关入水牢?”
钱褚身子越发的发僵,只盯着她看了片刻,才声音发沉的开口道:“你不知吗?钱阿蛮。”
他说这话的时候,望着她的眼神,都有种发狠起来。
阿蛮只觉浑身发寒,甚而有些许的无措,只摇了摇头,小声的开口道:“阿兄何意?”
钱褚盯着她一张发白的小脸,好一会儿,才一字一顿的开口道:“你不是说,他不过区区侍卫,用的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