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褚一时未曾反应过来,本就是睡眼朦胧,睡得迷迷糊糊,如今瞧见阿蛮,只当自己还未睡醒,只身子紧绷,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
阿蛮本因为他忽然清醒,又冷不丁的与自己这么对视,而有些紧张,见他这般望向自己,好半晌,才放松下来,只声音含糊的唤他道:“阿兄。”
她望着他的一双眼眸湿漉漉,声音娇娇软软,带着几丝委屈。
钱褚立时清醒过来了,只觉现在自己颇为狼狈,他望着她,下腭紧绷,好半晌,才冲着她,声音僵硬的开口道:“你来作甚?”
阿蛮见他神色难看,缓了片刻,才望着他,声音极小的开口道:“阿兄可清醒过来了?”
他昨日里,整整喝了一日的酒,入夜时分,才那般冲动,以至于在看到她的时候,不能自控。
钱褚安静凝视她片刻,脸上面无表情,不过片刻,他收回视线,直接起身。
他身上中衣,因着昨日里的好一顿折腾,而颇有些皱皱巴巴,这般坐起来,他便闻着自己身上都是酒臭味,一时间,眉心紧皱。
尤其是,现下阿蛮就坐在他身侧,他一时有些不自在,也不看她了,直接一起身,冷着脸唤秦中人入内。
秦中人早就候在殿外,听到王上唤自己,领着一众侍女入内。侍女端着洗漱用具,齐齐整整,排成一列。
钱褚稍一犹豫,又觉自己身上实在是味大,只冷着脸,抬脚就往浴房去。
秦中人见状,立即急急命侍女们跟上。
从始至终,钱褚都面无表情,未再看阿蛮。阿蛮从床榻上起身,眼瞧着他往浴房处行去,只将匆匆要跟去的秦中人唤住,轻声安顿道:“你且告诉阿兄,我就在此等他。”
秦中人一怔,而后急急应诺。
昔日,阿蛮便时常来钱褚寝殿寻他,钱褚宠她,任她随意走动,宫人皆习以为常。
阿蛮并未等太久,钱褚在浴房沐浴更衣,极快的便回到寝殿,看到阿蛮依旧在殿中,他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阿蛮正站在案几前,眉头微蹙。
案几上,摆着她之前让钟彦送回的手信。前次,在幽州城,冷不丁得知阿兄竟派兵参与到梁地与吴地之战中,她为阻止阿兄,才命钟彦送信回吴越,以劝说阿兄收兵,却依旧没有阻止成功。
后她从幽州城一路往吴越,途径吴地江都城时,又让李秀送信给钟彦,让其去寻魏太傅,以挑起梁地与青州城的战事,但奈何青州城着实不堪一击。
她已许久未曾见到钟彦。
听到身后传来响动,她转过身去看,便见阿兄已然浑身清爽,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钱褚本就生的好看,如今消瘦了一些,安安静静站在那,便极易让人心软。
阿蛮身子微顿,见他站在那不动,主动行至他面前,抬眸看他,却是开口道:“阿兄,钟彦何在?”
钟彦本就该在她回来的时候,前来见她,如今,竟久久不见。
钱褚听她提起钟彦,一双眼眸便暗了暗,但很快,他面无表情,身子一动,越过她,直接行至了案几后坐下。
他稍稍低头,一眼便看到了她刚刚盯着看的手信,不过一顿,他便将视线收回,而后抬眸看向她,声音发沉的开口道:“问他作甚?”
阿蛮见他坐下,便也行至案几前跪坐,听他这般问,稍稍一顿,便斟酌着开口道:“他乃阿兄送我侍卫,我不该问?”
她眼神中颇有些狐疑,分明该立即与其商讨战事,但如今,他这般态度,倒让她心中一时不安起来。
钱褚听她这般问,好半晌,都一声不吭,只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片刻,才语速慢吞吞的开口道:“钟彦不堪重用,我会再送你侍卫。”
他说完,稍稍停顿,打量她神色须臾,才又开口道:“可好?”
阿蛮脸上神色并不太好,也未直接回话,只神色凝重的望着他,缓声开口问道:“阿兄何意?是要将钟彦要回,另外派人给我?”
她语气里明显带着不悦,甚而就连脸上神色都严肃起来。
钱褚看的分明,见她这般模样,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只目光森森的盯着她,好一会儿,才语速缓缓的开口道:“蛮蛮不舍?”
阿蛮听出他话里的凶狠之意,一时竟说不出话,藏在衣袖里的手,都不受控的紧握,好一会儿,她才冷静下来,望着他摇了摇头,安静的开口道:“不是不舍,不过是用的习惯。”
钱褚闻言,眉梢微挑,紧紧盯着她的一张小脸,而后,再次声音发沉的开口道:“蛮蛮的意思,他不过区区侍卫,换成是谁都行?”
他话问的太过于直白。
阿蛮小脸上神色越发不好看,胸口更是生出燥意来,只盯着他,好半晌,才回了一个字:“是。”
她说完,只强压着自己,不敢再多说话,依照阿兄脾性,倘若得知她确实在担心钟彦,恐怕会对钟彦不利。
她说到这里,便不再多说,只故作不在意的,抬眸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