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般与他对视片刻,她才语速慢吞吞的开口道:“夫君想让蛮蛮说什么?”
她本是温软的眉眼,此时稍稍发冷,胸中怒意几欲要压制不住。
萧誉眼神定定望向她,好一会儿,才起身,行至她面前,声音发沉的开口道:“明日拔营。”
他说完,视线落在她一张小脸上,眸色发暗,不过微微一顿,再次开口道:“取道吴地,直抵吴越。”
阿蛮一时间,身子甚而都有些发紧了,一双眸子,一动不动的紧紧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声音发涩的开口道:“夫君何意?”
萧誉伸手过去,轻抚她的小脸,声音含糊的开口道:“夫人一直想要南下,明日就要起程,可还欢喜?”
他并未正面应她。
阿蛮只觉眼皮一跳,她为让他从吴越撤兵,硬生生将自己冻出了风寒。如今,听的他这就要率部众继续南下,只觉浑身一时发冷。
她垂下眼眸,睫毛轻颤,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欢喜,自然欢喜。”
萧誉见她小脸发白,自然不信她口中的欢喜,只凑上前,在她眉眼处亲了亲,而后才嗤笑一声道:“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阿蛮听他这般嗤笑,小脸一时有些发烫,甚而觉得有些丢了脸面,立时板起脸来,将他往开推了推,抬眸冷眼看向他,一字一顿的开口道:“夫君这是故意气我?”
这般说完,她便是连与他虚与委蛇都不肯了,转身便走。她心中实在发闷,甚而都不知该如何自处。
拔营命令一出,营地顿时热闹起来,诸将士纷纷开始收拾行囊,预备随时出发。
唯独李秀,眉心紧蹙,快速的将自己行李收拾妥当,便一转身出了营帐。自前次,王妃在他面前落水,他便再也没见过她。现下,大军要直往吴越而去,他想要去见见她。
营帐中,萧誉处理完公务,便传唤孙建林等一众将士前来,预备商讨事宜。
阿蛮在营帐中颇为憋屈,便在诸将士来之前,直接从营帐中溜了出来。
营地中,因着明日就要拔营,兵士往来频繁。
阿蛮一直行至浆洗之地,才将将停住脚步。但不过片刻,她便听到身后传来响动,很快,她警觉的回过头,便看见李秀在自己身后。
李秀本就一直注意着王爷营帐方向,正不知该如何才能见到她,便瞧见她从营帐走了出来,但营地中,人多眼杂,他不欲给她惹麻烦,便一直不近不远的跟在她身后。
如今,瞧见她行至河边,一动不动,他生怕她又如前次一般,竟生生的跳了进去,一时有些心急,便弄出了声响,见她回头朝着自己看过来,才大步走了过去。
阿蛮见到是他,倒是未曾吃惊,只是视线落在了他脸上,他脸上伤疤如今已经渐渐痊愈,留下的痕迹也浅淡了许多。
李秀行至她身前,见她在看自己的脸,一时间,竟有些局促起来,只微微垂眸,伸手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脸,好一会儿,朝着她看过去,声音压低道:“吓到王妃了?”
他脸上留疤,不知何时才会完全脱落。
阿蛮收回视线,与他对视片刻,才神色认真的开口道:“并不可怖。”
听她这般开口,李秀才缓缓将手放下,脸上也慢慢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来,望着她,试探的开口道:“王妃可知明日拔营?”
拔营,甚而要急行军,途径吴地,直奔吴越之地。
孟宇将军尚且还在吴越,此举,无异于是要与其在吴越汇合,未免让人多想。
阿蛮眸色一时间微微有些发暗,她身上风寒尚未好利索,情绪翻涌之下,便觉喉咙有些发痒,忍不住便咳了几声。
她咳的时候,小脸发白,身子微微发颤,柔弱楚楚。
李秀看得心口一时发紧,双手都不由得握紧,强忍着,才没有上前。等着她咳嗽声渐歇,才忍不住低声开口道:“王妃风寒尚未痊愈?”
阿蛮咳的一双眼眸湿润,眼眶发红,缓了片刻,才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她心中实在烦乱,耳边听着河水潺潺流动声,不过片刻,她便再次回过身去,望着河水发起呆来。
李秀只当她又想入这河水,忍不住走上前几步,踌躇半晌,声音含糊的开口道:“此局已定,王妃不妨再想想别的办法。”
阿蛮身子微顿,忍不住偏过头看他,见他满脸担忧的望着自己,生怕自己想不开,不由得有些想笑,但一张小脸上,神色颇为正经,只微微挑眉,声音软乎乎的开口问他道:“你觉得,还有何办法?”
李秀一直都在看着她,此时听她这般问,一时语塞。
阿蛮未曾等他回答,只朝着他逼近了两步,抬眸望着他,睫毛微颤,声音小小的开口道:“李秀,你怕不是想让我杀了你们的河东王吧?”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眸弯弯,明明是笑着的模样,眸底却尽是冷意。
李秀微怔,而后竟一时下腭紧绷,她身子分明是小小一团,但如今,逼近他身前,竟让他生出些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