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誉坐于案几之后,身姿放松,靠在椅背,冷眼望他。
门口两侧亲卫,站得笔直,视线落于吴地使臣身上,不禁面露鄙夷。
俱都见过他宁死不屈,私下还以为这使臣顶天立地,不成想,不过是虚张声势,如今竟这般模样,实在叫人唏嘘不已。
吴地使臣如今顾不得旁人异样眼光,见案几后,河东王面无表情,并不出声,不由得心头发紧,再次加重力道,以头抢地,语气艰涩道:“王爷出兵吴国,不过短短时日,便连克吴地三城,吴地如今难以支撑,求王爷高抬贵手,放过吴国。”
他一口气说完,神色郑重,紧紧盯着萧誉,等着答复。
萧誉手指在案几上轻敲,视线落在他脸上,吴地使臣约是四十出头的年纪,浑身上下一股子文人气息,接连被拒绝三日,现下,他身上便有些急躁的气息,整个人狼狈至极。
营帐内,除却两名亲卫,石山与林金坤分列萧誉两侧。
石山连日来奔波,并未休息好,现下情状亦有些头脑昏沉,甚而眼底都有些发青。此刻,他盯着吴地使臣,眸色不复以往清明。
萧誉盯着跪于地上的吴地使臣,声音冷淡:“使臣多虑,梁地并非要亡吴国,不过是迎我梁地将士回故土。”
他当日,以剑抵使臣,曾亲口说过,若不将尸首送回,便兵临城下,接郭将军回梁地。
吴地使臣悔不当初,满脸仓皇之色,望着萧誉,神色颇为呆滞,声音发涩地出声道:“郭将军……被曝尸荒野,那荒野概有野兽出没,况如今时日已久,如何能将其迎得回梁地?”
恐是早已变作一滩腐肉,被野兽分而食之。
他声音渐低,身子瑟瑟发抖。
营帐内,气氛陡变,立于门口的两名亲卫忍不住怒目而视。
石山性子暴躁,听闻这话,当下大怒,直接拔出腰间佩剑,大步行至其面前,直刺而去。
吴地使臣大惊,身子往后跌倒,不顾形象地以手撑地,往后挪行。
石山出剑迅猛,即便他躲得速度,但剑锋锋利。
吴地使臣胸前衣裳被划破,露出里面皮肉,隐约可见血痕。
萧誉脸色亦是铁青,竟未曾阻止,只盯着吴地使臣,面露杀意。
小郎将林金坤见石山未曾刺中,当下就杀气腾腾,欲要上前补刀,但吴地使臣,已然反应过来,疾声开口道:“王爷竟是要斩杀我于营帐中?我若身死,梁地如何与天下人交代!”
他现下身份,乃使臣。
两地交战,且不斩来使。况如今,他是为幽州会盟而来!
林金坤脚步一顿,回眸看向萧誉,只待其一声令下,便要取吴地使臣性命。
石山亦手握长剑,戾气森森。
萧誉抬手,示意石山放下手中长剑,待其退下,他才看向跌坐在地的吴地使臣,一字一句地开口道:“郭将军为我梁地出生入死,如今不明不白死于吴地,即便是骸骨,吾亦取回,否则,岂不凉了我梁地将士之心?”
吴地使臣面色苍白,压下心中惊慌,盯着萧誉,冷不丁脱口而出道:“河东王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你梁地吞并我吴国找个借口!”
他说着微顿,恍然大悟般,声音发颤继续开口道:“如此,便更加证明那作战计划果真属实,梁地确有灭诸国而称帝的野心!”
他神情激动,甚而口沫横飞。
这般说完,他便也不求饶了,在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之前,忽地从地上起身,一扭头便要往外跑去。
门口两侧亲卫,正紧盯着他,岂容得他在河东王面前放肆。
当下,厉声一喝,将人快速制住。
吴地使臣被按倒在地,一侧脸皮紧紧蹭地,生怕萧誉真要将自己就地斩杀,惊慌失措之下,再次服软求饶,颤着声音开口道:“王爷留我一命。”
他不过是接到国君急报,陡然得知梁地竟出兵吴国,而吴国接连退败,情势紧急,如此,他才大胆求见梁地河东王。
未曾想到,河东王不为所动。
萧誉眼眸微抬,示意亲卫将人松开,冷眼看向地上吴地使臣,语气极淡地开口道:“留你何用?”
吴地使臣两股战战,额上冒出虚汗,以头磕地,迟疑半晌,才开口道:“我可在诸国使臣面前,代为澄清,那尸首上搜来的作战书,现已查清真相,乃一场误会。”
他说着,胆子大了一些,神情急切地抬起头来,望着萧誉,高声开口道:“王爷,吴地与梁地之间,本就是一场误会,如今误会解除,吴地愿与梁地永结秦晋之好!”
吴地国君手信,言明务必让他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梁地继续攻伐吴国,必要时,割地求和,也无不可。
吴地使臣此时不过急中生智,妄图用最小代价,换取梁地退兵。
萧誉身子微顿,脸上神色一时间,颇为发黑了。
另一侧,石山与林金坤亦听到了吴地使臣情急之下说出的,要与梁地永结秦晋之好,一时间,面面相觑,俱都神色怪异。
吴地使臣尚且未察觉到异常,见营帐中无人说话,便以为此事可成,不由得极力向着萧誉开口道:“我吴地小公主正值二八妙龄,翩若轻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