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认真,丝毫不像作假。
阿蛮眼神落在他脸上,已经有些疲于回话,脸上神色一时有些颓颓。
钟彦见她这般,只觉有些无措,干巴巴地解释道:“比武场,人多,我怕有人惊扰郡主。”
他声音低低。
阿蛮疑心是因昨夜里自己忽然受伤,让他有些后怕,是以才这般神经紧张。
她缓了缓,开口道:“此处乃比武场后方营帐,有巡逻卫队,我如今在河东王营帐内,不会有意外发生。”
钟彦手心收紧,微微垂眸,好半晌,沉声道:“等郡主睡着就走。”
阿蛮本就觉得他脑壳木木,不知变通,如今见他这般,亦不作他想,只看他一眼,板着小脸吩咐道:“转过身去。”
钟彦看向她,与她四目相对,不过一瞬,他乖乖转过身。
阿蛮身上发热,伤口亦有些迸裂,此时见他转过身,才动作慢吞吞地重新趴到床榻上。
她睡着得很快。
钟彦背对着床榻,听到她的呼吸变得绵长,才慢慢转过身去。她依旧如刚刚一般,压着半张小脸,长发微有些凌乱。
他心跳如鼓,走至她身边,视线落在她脸上,凝视着她,久久未动。
阿蛮再次醒来,是被渴醒的,她睁开眼,钟彦已经不在营帐内,营帐外隐隐传来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很快,说话声渐低,萧誉掀开帘子,进了营帐。
他走到床榻边,俯身去摸她额头,声音低低道:“醒了?”
阿蛮额上湿湿,颇有些脱力的感觉,蔫蔫地点了点头,她昏睡的迷糊,已然不知现在时辰。
她身子一动,脸色便是一变,在他面前,她委屈得很,嘟了嘟嘴,含糊地撒娇道:“疼。”
她身上还有些热,但已然好了许多,萧誉抚了抚她的脸,将一旁刚刚温好的汤药端了过来,沉声哄着她道:“喝了药就不疼了。”
薛军医开的药,特意照顾了她,怕她喝不了,嫌苦,还特意放了调味的药材。
阿蛮见着汤药,忍不住往后挪了挪。那味道着实有些呛人,她迟疑片刻,抬眸看向萧誉,试探着问道:“夫君,我觉着肩上刚刚抹着的伤药就极好,这汤药能否不喝?”
她想得轻巧,只想外敷,不想内用。
萧誉见她这般,不由得脸色有些许的古怪,而后,他语速慢慢的开口道:“不能。”
他说着,直接舀了一勺子送到她嘴边。
阿蛮非是不讲理,乃是觉得这汤药实在难喝,如此才想和他打个商量。如今见不行,便也不强撑,只小脸板着,犹犹豫豫地凑上前,将那一勺子汤药给喝了下去。
立时,她一张小脸都要被苦得团了起来。
一直喝了小半碗,阿蛮委实有些喝不下去了,一双眼眸恳求地望向萧誉。
萧誉见她这般,心头发软,将汤药放下。
阿蛮见此,才松了口气。她现在,嘴巴里都是苦苦的味道。
稍顿,她软软看向他,小心问道:“魏地和齐国的事,解决了吗?”
萧誉也有些疲惫,但他身强体壮,这点疲惫,也可以忽略不计。此时,他坐在阿蛮身边,面不改色地开口道:“解决了。”
仔细说来,是算解决了。
只要魏地息事宁人,认下这场输,一切都好办。
阿蛮一直保持着趴睡的姿势,压得胸口都有些憋闷之感,她现在清醒过来,一时间,就又想坐起身来。
听他说解决了,她心里立马轻松许多,自己就要起身。
萧誉就在旁边呢,见她自己撑着身子就要动,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按在了床榻上,干脆利落的开口道:“再躺上两日,才能养好。”
阿蛮立时不敢动了,只眼巴巴地看向他。
今日比武场已然全部结束,萧誉不用再回,时间宽裕。
见她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给她讲今日比武场趣事。
“匡国派一少年出场,这少年身长七尺有余,长得虎背熊腰,极是强壮。本以为是个能打的,哪里知道,这人在看到对手后,竟主动求饶,险些吓哭。”
阿蛮听得认真,见他停顿,忍不住催促道:“然后呢?就不打了么?”
会盟首日,岂可儿戏。
萧誉见她果然转移了注意力,眸底闪过笑意,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地开口道:“对面的人脸色难看,不欲赢得如此轻松,便命他拿起武器,与自己打斗一场。那虎背熊腰的少年,一听这话,当下扔下武器就跑了。”
当是时,看台上,诸国使臣哗然,未曾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打都不打就要认输,而后还要弃械逃跑。
一国内,竟真的没有能拿得上台面的武将。匡国的脸面都要丢尽了,一众使臣面红耳赤,纷纷以袖遮面。
阿蛮未笑,只是有些发怔,而后便是胸口忽然生出的憋闷之感。匡国弱小,一如吴越。
她生怕吴越也会遭人如此耻笑。
萧誉见她不说话,一张小脸板着,竟似有些走神,不由得凑上前,将她额前碎发拨开,在她额上亲了亲,沉声开口道:“在想什么?”
阿蛮回过神,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