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不似作假。
马车再往前行了一段路程,魏长功才再次开口道:“王上欲取河东王性命,不像冲动行事。”
阿蛮脸色微变,身子前倾,盯着他,拧眉问道:“先生此言何意?”
魏长功放在膝上的手指轻敲,斟酌着开口道:“从吴越出发前,王上于宫中接见一着玄衣之人,并奉为上宾。”
阿蛮手心收紧,一时惊怒,脸上神色瞬间发白,好半晌,才又看向魏太傅,艰难发问:“阿兄是受到挑拨?”
魏长功微微沉吟,并不敢肯定,只陈述道:“起先,我并未在意,我深夜入宫,与王上商讨出行梁地事宜,被引入宫殿之时,无意间见到宫门另一侧,秦中人引一玄衣人出。”
深夜入宫,且是秦中人亲自引路,身份必然不简单。
阿蛮身子有些发软,往后靠了靠,闭了闭眼,好半晌,一字一句地开口道:“阿兄欺我。”
魏长功见小郡主面色难看,不由心生不忍,他微顿,才谨慎道:“许是我妄加揣测,郡主且不必在意,等行至幽州城,再与王上详谈。”
阿蛮情绪郁郁,也不想再多言,声音极轻地嗯了一声,而后闭目养神。
幽州城内,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
诸侯王公的车驾纵横在幽州城贵族府外,络绎不绝。
幽州会盟前一日,入夜时分,吴越车队才堪堪驶入城内。
阿蛮神色疲乏,听到城门口守卫放行的命令,不由得掀开一侧车帘去看,而后微微怔住。幽州城的繁华,比之汴州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今不过刚刚入夜,街道两侧已然灯笼高挂。
因着会盟盛会,长街小巷皆都人来人往,摩肩擦踵。
吴越车队行至驿舍途中,走走停停,将将要到之时,马车忽然急急停住。
马匹被猛地勒住缰绳,高扬马蹄,发出一声急促的嘶鸣。
阿蛮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马车外,车夫惊怒,忍不住怒气冲冲道:“何人冲撞?”
魏长功本也在闭目养神,此时睁眼,偏过头朝外看去。
阿蛮正欲伸手去掀车帘,魏长功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马车对面,传来一声嗤笑:“吴越?我当是谁,原来是南蛮子?”
这声音里充满鄙夷,阿蛮的脸色立马难看起来。
就连魏长功,一张脸也渐渐沉了下来。
未待吴越做出反应,对面稍显鄙薄的声音,再次响起:“还不速速让开!”
与之而来的,是长鞭破空之声!
鞭子直冲马车前的两名护卫而去,护卫躲闪不及,竟被抽了个正着。马匹受惊,护卫怕惊扰到主子,着急之下,只得压下怒意,将马匹制住。
后面马车上的车夫怒极,正欲开口怒斥。忽有声音不冷不淡传来:“魏地小儿,敢在幽州地界撒野?”
马车内,阿蛮已然勃然大怒,她少有如此大动肝火的时候,此时,一张小脸板着,身体都紧紧绷着。
正欲掀开车帘出去,就听到了这个声音响起。
幽州城内,因着诸国会盟,近一个月来,时有冲突发生。
尤其是强国与强国之间,强国与弱国之间,弱国与弱国之间,因着慕强欺弱,更是冲突不断。
幽州城百姓早已见怪不怪,避开两边车队,躲到一旁开始看热闹了。
那对面马车上,魏地小郡主手持长鞭,站在车驾上,听到有人唤自己小儿,不禁脸色突变,叉腰高声道:“吾乃魏地郡主慕容娇,何方小贼,安敢辱我乎?”
阿蛮在马车中,本极力控制自己,并不打算出面了,但听到对方报出名号,未待刚刚替他们说话的那个人再开口,她冷着脸,忽而起身,掀开车帘站了出去。
她视线先在对面魏地护卫身上扫了一圈,而后缓缓落到慕容娇身上。
慕容娇一身红衣,与李珂儿一般,同样手握九节鞭,站于车上,下巴高扬。
阿蛮冷笑一声,看着她,高声斥道:“慕容娇,你好大的威风!”
魏地较之吴越,确实势大,是以,慕容娇才敢在幽州地界公然挑衅吴越。
慕容娇起先一愣,只瞧见一唇红齿白的小郎君从吴越的马车里站了出来,而后再仔细看,顿时心头一跳,这小郎君着实美貌,虽则身材瘦弱,但另有阴柔之美。
她被当众驳了面子,很快从惊艳中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娇声开口道:“呔!你这小儿,焉敢直呼我名?还不速速让道!”
她说着,又要伸手挥鞭子。
她动作极快,毫不讲理。
吴越护卫知身后乃小郡主,并不敢撤退,情急之下,拔剑去挡。
顿时,气氛紧张起来。
慕容娇的鞭子没有卷到阿蛮,一时间,脸色都难看起来,正待要再次挥鞭。
阿蛮已然冷声开口道:“慕容娇,魏地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丢人现眼!”
她这般说着,身子微顿,而后冲着车夫一伸手,开口道:“鞭子!”
车夫很是机灵,立刻将鞭子递了过去,又怕鞭子不够长,将马车还往前赶了几步。
慕容娇在魏地横行霸道惯了,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