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本以为自己身体能撑住,他自小身体就强壮,更是少有生病的时候,就连在战场上,受了极重的伤,他恢复的都比别人快。
可这次,他竟有些撑不住了。
半夜里忽然身体发热,嗓子发干,他欲起身倒茶水喝,但腿上却还用不上力气,上半身又颇有些撑不住,整个人便从矮榻上摔了下来。
动静有些大,很快惊动了暖阁外值守的仆妇。仆妇进入暖阁,瞧见他整个人都摔在地上,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搀扶,手无意间碰触到他的皮肤,才惊觉他身体烫的惊人。
当下,两名仆妇将他扶回矮榻上,立时决定要去后院通报。
李秀听她们要去告诉王妃,立时脸色微变,急急开口,不让她们惊动主子们。
两名仆妇确实也不敢在夜半去打扰王爷王妃,只好答应下来。只派人匆匆去药房,将睡的正沉的府医请了过来。
府医过来,稍稍诊脉,便严肃的下了药方,又叮嘱他道:“这是伤口处理不妥当所致,加之脏腑受伤,身体的正常反应。”
他又说了些许极为晦涩难懂的药理,仔细嘱咐了他一番,才命人去煎药。
李秀喝完这一碗汤药,药效发作起来,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但到天亮时分,他忽然又被身体里传来的阵阵燥意给热醒。
两名仆妇并不敢怠慢于他,知他发了热,一整个晚上都守在他床榻前。
如今他一醒,仆妇又急急的探手过去,目露担忧,开口道:“昨夜里请府医开的药,倒是颇不顶事了。”
另一名仆妇,也望着他,小心翼翼开口道:“如今天色已亮,该去禀告王妃一声才是。”
他知自己此时狼狈,并不想让王妃总见到自己这般模样,一开始并没应。
但很快,他就有些顶不住了。
他脑子糊成一片,只觉身子一时火烧火燎,又一时冒着寒气。
而后,他控制不住的开始想起王妃。她满脸担忧的望向他,凶巴巴训他冲动,甚至于,那般危险的时刻,她忽然冲向了他。
每想至此处,他心口就一阵狂跳,甚至于,就连呼吸都急促了。
王妃扑向了他,他该伸出手接住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胸口处的疼痛渐渐让他难耐,甚至于,忍不住发出痛呼。
脑子里,却再也想不起别的,只有王妃娇弱楚楚的模样。
或是身体虚弱,他竟一时觉得自己想王妃,想的身体上下,每一处都开始疼了。
阿蛮带着竹香,跟在仆妇身后,急急的就来了。
暖阁内,府医刚刚给李秀诊完脉,神色很不好,见着王妃来了,他福了福身,郑重道:“小郎将身边离不得人,也不能再胡乱吃喝,请王妃命人特地安排他的饮食,不可再犯。”
阿蛮听的微怔,不可置信道:“他高热不退,可是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府医不敢直接回答,只委婉道:“并不全是因为此事。”
他说完,不敢再多说,以煎药为借口,急急的离开。
两名值守仆妇听的瑟瑟发抖,刚刚府医所说,她们听的清清楚楚。
若是小郎将真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那必然是因为她们两个照顾不周。
阿蛮胸中已然生出怒意,正欲发脾气。
李秀忽然迷迷糊糊唤道:“王妃。”
暖阁内众人不疑有他,都以为小郎将是想要和王妃说话,一时间,全都跪到地上,一声不吭。
阿蛮拧眉,命两名仆妇退下,这才转过身去看矮榻上的李秀。
竹香站在小郡主身侧,此时,也满脸担忧的看了过去。
她有心想要走过去,亲自探一探他的额温,但碍于小郡主就在旁边,愣是忍住了。
李秀尚未完全清醒,恍惚中,只觉得是王妃来看望他了。
他唇瓣都发干,闭着眼,皱着眉,声音极小的开口道:“王妃。”
暖阁内,安静如斯。
李秀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到阿蛮和竹香耳朵里。
竹香尚且未反应过来,阿蛮已经走上前,跪坐在矮榻边,低头去看小郎将。
小郎将本就是清清秀秀的长相,现如今,在军队摸爬滚打,又上战场杀人无数,身上便平白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但此时,他躺在这里,奄奄一息的模样,平添几分可怜。
竹香颇有些犹豫,只觉自己不该上前,踟蹰半晌,往后挪了几步。
李秀慢慢睁开眼,等不到回应,他已经显得有些焦躁。
他症状如此不对,阿蛮拧眉,低声唤他:“李秀?”
李秀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神思恍惚的朝着她看过去,而后,盯着她看了半晌,直至真的确定面前的人是阿蛮。
他神色才颇为委屈起来,眼眶竟然都有些泛红,望着她,小心翼翼,可怜巴巴道:“王妃怎得才来?”
阿蛮尚未听出不对劲。
她身后,站着的竹香,竟一时脸色大变,惊疑不定的看向了矮榻上的人。
稍一犹豫,她不敢再待在暖阁了,又生怕有人闯进来,三两步退出暖阁。
李秀说这话,神情极为依赖她。
阿蛮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