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挡住他的去路。
李秀已经无力再绕过她,抬眸看她一眼,连多余表情都再做不出,眼前一时发黑,猛地栽倒在地。
他昏过去的有些突然。
李珂儿呆住,而后低头看他,一时心慌,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急急转身,唤身后远远跟着的侍女与暗卫,疾声道:“还不速来!”
河东王府距城中医馆稍远,李珂儿无法,只好重新去敲开王府大门。
门卫瞧见是她,脸上露出为难神色,正欲开口,她已经急急推门而入,吩咐道:“速去唤府医!”
她身后,暗卫牵着一匹马,马背上驮着昏迷的李秀。
门卫被唬了一跳,未待反应过来,已经见李珂儿熟门熟路地朝着府内大步走去。
她带着李秀进了暖阁,命暗卫将人放到矮榻上,暗卫退下,安静下来后,她一时有些发怔。
亲卫极快地将此事禀报给了正往书房去的萧誉。
萧誉本脸色铁青,听到李珂儿去而复返,脸色越发难看。
亲卫极快又道:“小郎将李秀的马匹在门前忽然受惊,将其甩下了马,现下昏厥不醒,被珂儿姑娘送入了府内。”
萧誉脚步一顿,而后,眉头紧皱,直接开口问道:“人在哪?”
亲卫不敢迟疑,很快回答道:“回王爷的话,现下在暖阁。”
萧誉起先对李秀颇为不喜,但李秀在战场上确实勇猛,行军打仗,也谋略得当,颇有章法。
他非是刚愎自用之人,知李秀之才,自然将心中那点不喜压下,转而重用起来。
命亲卫速去传府医到暖阁,他改了方向,朝着暖阁而去。
李珂儿少有如此慌神之时。她本以为,就算惊马,以李秀的本事,他也可以轻松将马匹制住,不过是出些丑。
但她没料到,李秀会心不在焉,直接被摔下马。当时,她心口便猛地跳了一下。
她正欲上前,就又瞧见他从地上起来,极快地将受惊的马匹制住。料想,他是无事,她才松了口气,露了面打算好生嘲笑他一番。
可未曾料到,他之前不过都是强撑,竟就那么当着她的面,昏了过去。
此时,暖阁中,她站在矮榻前,低着头,眼神落在他紧闭双目的脸上,一时间,手足无措,手心都有些发凉了。
萧誉大步进暖阁,眼神极淡地扫过李珂儿,而后看向矮榻上的李秀。
李秀呼吸都有些微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萧誉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府医来得很快,提着药箱,跑得气喘吁吁,一进屋,匆匆施礼,瞧见矮榻上的人,立刻走了过去,将袖子挽起,先探了探他的额温,又神色凝重地掀开他眼皮看了看。
来的路上,他已经听亲卫言明,受伤的小郎将乃是被马匹从背上甩下。
这伤可轻可重。轻者,摔下马去,不过缓一缓,呲牙喊两句疼,拍拍屁股起身就算完。重者,摔到要害,内脏出血,磕破脑袋,陷入昏厥,皆有可能。
如今瞧来,这小郎将可能是要害处受损了。
府医探手过去,拧眉诊脉。
一旁的李珂儿,自府医进来,就安安静静,精神紧绷,眼瞧着他又探温又翻眼皮的,心情都焦躁了起来。
暖阁内,为方便随地就座,一年四季,皆铺着厚厚的羊毡毯。
府医跪坐在羊毯上,诊完一只手,又换了另一边,好半晌,他才起了身。
李珂儿到底忍不住,急急地开口问道:“他如何?”
不过是摔了一下,怎的就昏睡不醒了。
未待府医开口,她又咄咄逼人道:“他身上连个伤口都没瞧见,莫不是在故意吓我?”
府医看她一眼,心中不快,面上不显,开口道:“这位小郎将内息紊乱,脏腑恐有出血症状。”
李珂儿一愣,回过头呆呆看向依旧脸色苍白的李秀。
萧誉脸色亦是不好,沉声问道:“可还有治?”
府医点头,慎重道:“回王爷的话,这位小郎将本受内伤不宜随意动弹,不知,他刚刚是如何进府的?”
李珂儿神色已经有些木木的,干巴巴地开口道:“我命人将其放到了马背上,运进来的。”
府医脸色一时越发的凝重了,双手揣了揣袖子,肯定地开口道:“这就是了,在马背上这么一颠簸,较之刚刚摔下马,伤势更严重了一些。”
他说着,俯身从药箱中翻出一包银针,一边解释道:“需先用银针通通脉络,再行用药。”
萧誉坐于一旁,眼神从李秀身上收回,而后,沉着脸将暖阁外亲卫唤入:“去查,马匹何故受惊?”
他话音一落,亲卫即刻领命。
李珂儿眼眸瞬时睁大,她刚刚行事又未避人耳目,何须费劲去查,稍微一问,便能问出事由。
眼瞧着亲卫起身就走。
她有些心慌,将人喊住,又看向萧誉,眼神里带了几丝恳求,低声道:“我不过与他闹着玩,我不是故意的。”
自小时候起,她做过嚣张跋扈的事就不在少数,但唯有这次,不知为何,瞧见李秀躺在那里,她就心慌的不得了,甚至于脑袋里都糊糊的,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