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崇神色未变,慢条斯理道:“萧誉已出发至青州,如何将我斩于刀下,倒是你,如今与我共处一室。”
他说着一顿,眼神肆无忌惮地从她身上扫了一遍,哑声开口道:“你该为自己担心。”
阿蛮视线从他面具上移开,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怕他察觉,很快又看向他,语调并无起伏,冷静道:“大司马竟热衷于毁人清白?”
她拖延时间,稍微思虑,便继续不冷不淡地开口道:“不知大司马何时成了武信侯夫人的入幕之宾?”
这般说着,阿蛮微顿,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不紧不慢道:“大司马怕不是对妇人有格外偏好?”
刚刚在洛芙身上所见,齿痕手印遍布,着实是心惊。
她一张小脸明明无辜可爱,万俟崇却分明在她语气与神情中察觉到了嘲讽。
一时间,他脸色都冷了下来,眼神直直地盯着她:“不过是个妇人,用了又何妨?”
阿蛮不出声了。
万俟崇起先并不想来封丘,萧誉已在封丘多月,势力日渐稳固,来封丘,恐成为瓮中之鳖。
但他一时大意,被蜀地前国君司马泰拥趸者暗害,与部下失去联系,只能趁着封丘邑难民涌来,新建城池之机,藏身于难民之中。
他本是与乔白装成一对兄弟。
那日,洛芙送药,见到他时,面露惊骇,他立马便知,她认出了自己。几乎是立刻,他当机立断,将她困于陋室之中。后又因她故展媚态,而一时情难自禁。
万俟崇一直注视着她,阿蛮颇有些不自在,心中发慌,试图转移他注意力,装作疑惑问道:“大司马竟打算一直藏身在武信侯夫人这里?”
金玉楼如今只住了洛芙一行人,况且自从这次她行善施粥,得了小妙善的称号,在封丘邑,她的一举一动更是备受关注。
万俟崇在她身边,极易被发现行踪。
阿蛮望着他的目光,充满不解。
万俟崇喉咙微动,就在前日,他的部下联系到了他,已预备就在今晚,将他接出封丘邑,直奔蜀都。
他看了阿蛮片刻,低笑出声:“不藏在这里,难不成王妃是要收留我?”
阿蛮眼皮一跳,神色依旧无辜,看着他,似在认真打量,好半晌,慢吞吞道:“你敢跟我走吗?”
她语气里,带着几丝挑衅。
万俟崇双眼微眯,危险地看向她。他早知,面前的小女人看似娇弱,实则心狠手辣。
前次,在船上,孤身一人就敢出手,且刺他刺得毫不犹豫。
他忽觉有些意思,不由地问道:“你在萧誉那厮面前,可也是如此,泼辣狡猾?”
阿蛮看他一眼,颇为嫌弃他给自己的形容词,小鼻子轻轻皱了皱,闷声闷气地开口道:“大司马安敢对我胡乱污蔑?”
她说着,极为自然地从床榻上起身,凑上前,低头看面前的男人。万俟崇身材高大,即便坐在椅子上,依旧压迫感十足,阿蛮身体紧绷,衡量了下自己到门口的距离,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继续开口道:“大司马在封丘邑如此气定神闲,怕不是青州流民亦是你蜀地的人?”
万俟崇本因她忽然起身靠近,而皱起了眉头,又忽而听到她这番猜测,刚刚提起的警惕之心不由稍稍放松,并不否认,但也并不承认,只反问道:“青州流民若是我蜀地兵马,又何必伪装?”
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松快之意,沉声道:“青州流民首倒是深得我心。”
阿蛮脚步往门前挪动,心头发紧,嘴上不紧不慢接话道:“青州本该休养生息,偏安一隅,但刚刚得势,就自不量力,敢来招惹梁地,强欲与争,正如以卵击石,安得不败乎!”
万俟崇本听得认真,但一抬眸,便发现她在移动,不由得眉梢一挑,冷声道:“你去哪?”
阿蛮脚步停住,转过身看他,她现在距离他,不过五六步的距离。
她看着他,神色温软,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小声道:“大司马竟是连我去解手,都要干涉吗?”
她一双眼眸睁得圆溜溜,脸上微微发红。
洛芙所住的这房间,宽敞明亮,更衣房在一侧,但需从前门出去。
万俟崇眼神审视般地看着她,似在判断她说的真假。
阿蛮与他对视,欲要同他讲道理:“大司马,要为此等小事为难与我?”
万俟崇欲要起身,阿蛮屏住呼吸,再往出十来步,就能出了这个房间。
几乎是瞬息,她猛地转身,不管不顾地朝着门外跑去。
万俟崇追赶不及,神色大变,在她推门瞬间,极快转身朝着暗门走去。
阿蛮惊魂未定,一冲出房门。尚未言语,一旁已经准备随时攻进去的亲卫立刻冲进了屋子。
但屋内,已经没了人影。
竹香在旁边脸色发白,刚刚她在门外就察觉到不对,甚至听到了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然而,小郡主在里面,她生怕自己轻举妄动会让小郡主不安全,所以装作若无其事,悄声唤来亲卫,让他们将洛芙门前守着的两名侍女打晕。
她再次凑上前,趴在窗口偷听,才知里面竟是蜀地大司马!当下,她与亲卫队,皆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