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房间里的动静,她听得清清楚楚,王爷对小郡主的喜爱,丝毫做不得假,甚至于,她还隐隐听到了几句虎狼之词,直叫她面红耳赤。
屏风后,萧誉沉默,他亦然听到了竹香的问话。
竹香双眸睁得溜圆,望着小郡主,见她不回答,一时着急起来,伸出手,小心翼翼指了指屏风。
阿蛮动作微顿,看出来了,她是故意发问。
屋内,顿时沉寂下来。
阿蛮眼眸弯了弯,说出来的话却淡淡:“回,雨势稍减就回。”
这暴雨整整下了一日一夜,恐怕路况不容乐观。
竹香听得目瞪口呆,昨夜里,她还以为两人已经和好,这才早上趁机问了一句。
哪里想到小郡主这般耿直。
她一时说不出话,呆愣愣看看小郡主,又心慌地去看屏风。
萧誉从屏风后出来,眼神紧紧盯着床榻上的阿蛮,却是吩咐竹香:“出去。”
他声音低沉,几乎听不出情绪。
但竹香已经额上冒汗,极其后悔自己刚刚多嘴发问,生怕王爷会做出伤害小郡主的举动。
她未动,声音微弱地想要解释:“王爷。”
但只出了一声,萧誉已然看向她,神色冷硬:“出去。”
竹香面色苍白,再不敢多言,手心发汗地退出房间。
阿蛮板板正正坐在床榻上,望着他的目光,很是冷静。
萧誉身子都有些僵硬了,刚刚听到她毫不犹豫说要继续南下,有一瞬间,他胸中怒意直冲而上,恨不能将她现在就绑回梁地,圈禁在身边。
可现在,在她这样的目光下,他的怒意渐渐平息下来,甚至隐隐不安。
他和她,昨夜里才做了最亲密的事。
今晨起来,她该是娇羞的,怯怯地望着他,而不是如今这般。
阿蛮望着他,先出了声:“夫君昨夜可还满意?”
萧誉眼皮一跳,又有说不清的怒意与悔意在胸腔里翻搅,他走上前,欲将她再次抱入怀中。
但阿蛮却在他抱之前,语调毫无起伏地开了口:“夫君想必是极满意的。”
萧誉动作微顿,望着她的小脸,一字一字解释道:“我不该对吴越用兵。”
他本意,不过是想借鲁国、齐国、周国,试探吴越实力。
起先,吴越在诸国中毫不起眼,他并未放在心上,但斥候接二连三送来急报,吴越年初以来,动作频繁,举贤任能,厉兵秣马,大肆改革。
这让他,不得不警觉。
甚至怀疑吴越有逐鹿天下,问鼎中原之心。
阿蛮毫无所动,只淡淡收回视线,垂下眼眸,不再看他,也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语速极慢道:“事已至此,夫君且回封丘邑吧。”
她说完,便不再开口。
萧誉额上青筋暴起,极力压制,才开口道:“我已命人给鲁、齐、周送去口信,即刻撤兵。”
他从封丘邑南城门离开时,命守卫速唤石山前来,直言收回晌午派兵之令,封丘邑一万驻兵暂且按兵不动,并命他速速派人送口信到鲁、齐、周,停止攻伐。
石山当时震惊非常。
行军打仗,最忌朝令夕改。尤其是身为北方霸主的河东王,自行军领兵以来,从未犯过此等错误。凡用兵举动,若朝令夕改,众将士则不知所从,极易让军心涣散,士气大减。
石山迟疑,并不接令。
萧誉高坐马上,面色坚毅,盯着他,不容拒绝:“我意已决,速去传令!”
一言毕,他即刻扬起马鞭,直出南城门。
阿蛮坐在床榻上,仰着小脸,呆呆望着他。
萧誉站在她面前,伸手抚上她的脸,直直地盯着她,声音嘶哑:“昨夜,我很满意,亦很欢喜。你呢?”
阿蛮本神思不属,听他说撤令,只觉耳边嗡嗡作响。又冷不丁听到他这样问。
她答不出。
萧誉并不许她逃避,拇指轻轻摩挲她柔嫩的脸,凑上前,在她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重复道:“回答我,蛮蛮,你欢喜吗?”
他昨夜在她身上得到的快乐,足以抵消他不顾一切为她更改军令,冒着暴雨追赶至此的懊恼。
对石山发出的命令,非他心所愿。
但所有的懊恼和不愿,全在昨夜她的娇啼中消失了。
阿蛮望着他,唇瓣微启,几欲开口了。
萧誉却突然吻住了她,以凶狠的,猛烈的姿态,将她紧紧禁锢在自己怀中。
而后,情势一发不可控制,他将她推倒在床榻上,呼吸再次渐渐变重。
然而昨夜里,阿蛮就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如今身子被他轻轻一碰,她便受不住的低呼出声。
她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半边身子。
本该莹白柔嫩的身子上,满是已经青紫的指痕和牙印。
萧誉视线落在这些痕迹上,动作微顿,而后眸色渐渐发暗,他盯着她看了片刻,重重喘了口气,声音喑哑:“你欢喜吗?你必定是欢喜的。”
阿蛮身子受不住,一双眼眸都湿润了起来,微微咬着唇瓣,望着他。
出了封丘邑,就是蜀地的地界,蜀地对河东王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