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睁开眼,看向旁边石山,神色严肃:“布防图,还有谁知道?”
石山被打断,又听到王爷问了布防图,一时间,竟有些想不起来,只抬手用力敲了敲脑袋,神色懊恼:“当日,末将与几位副将一道饮酒,谈起布防图。”
他说着,眼神便虚虚地看向萧誉:“他们可能俱都知道布防图在郡守府。”
也就这一句,石山便不敢再出声了,迅速跪地请罪:“请王爷降罪!”
石山一向忠心耿耿。
萧誉沉默半晌,忽而从矮榻上起身,丢下了句:“迅速重新布防,再被钻了空子,我唯你是问!”
石山一句“谨诺”还未出口,他已经从身侧大步走过,出了营帐。
今夜风大,月明星稀。
萧誉骑上快马,一路疾驰回到城中郡守府,但快到的时候,他却放慢了速度,远远地看着郡守府前挂着的灯笼。
他现在心绪颇为烦乱。
昨夜他通身舒畅,只觉再难有那般恨不能将阿蛮吞吃入腹般的强烈情感。直至天明,他都觉她可爱至极。
可到下午,他从昏睡中醒来,陡然知道城防图被盗,有人趁机偷袭梁地营地,将士死伤过百,竟第一时间就怀疑了她。
府中,敢随意进出他书房的,也唯有她了。
甚至于,仆妇言明只有她进过书房后,他都没有丝毫的不信。只觉她欺骗了自己,一边对他小意温存,另一边却趁机谋害于他。
滔天怒火。
尤其是,她进入书房后,明明知道事情不对,竟没有丝毫的慌乱。
这般的阿蛮,和平日里,在他面前娇弱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如今冷静下来,竟在想,是否真的冤枉了她。
萧誉出神间,不由得便策马到了门前,门口守卫即刻打开了大门。
他回了府,冷着脸,有意无意朝着后院望,后院安安静静,毫无反应。
亲卫要接过他手中的缰绳,将马匹牵回马厩。
他稍顿,并没有放手,示意亲卫退下,他自己亲自将马匹牵到了马厩,开始神色紧绷地刷马喂马。
郡守府中的灯火已经渐次亮起。
阿蛮在萧誉行至府门前时,就已得到了消息,不一会儿,又有仆妇急急来报:“回禀王妃,王爷并未往后院来,直接牵马去了马厩。”
竹香挥退仆妇,脸上又现出担忧的神色,偏过头看小郡主,只觉眼睛发涩:“郡主,这可如何是好?”
她担心王爷是真的恼了小郡主。
如今小郡主嫁给河东王,半生荣辱皆系于他一人,若王爷真的厌弃了小郡主,那以后的日子,必然要过得艰难。
阿蛮看出她的担忧,知道她真心为自己,看她坐立难安,只好吩咐她:“不要慌,你且去马厩找他,就说蛮蛮等他。”
竹香此时正是六神无主,听到她的吩咐,即刻点头,一扭头,就出了卧房,朝着马厩那边去了。
萧誉喂马的动作,很是熟练,甚至于,他一边喂马还一边给马梳理毛发。
竹香一路过来,瞧见他果真在这里,三两步上前,先行了个礼。
萧誉不悦被人打扰,正要叫这不长眼的滚,一回头,便瞧见了她。他时常在阿蛮身边见到这名侍女,知道她是阿蛮从吴越带来的心腹。
一句“滚”硬生生地便压到了舌尖。
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面无表情看她。
竹香已然开始垂眸述说:“王爷今日出府,王妃甚是担心,本就昏昏沉沉睡了一日,晚上更是连餐食都没用。王妃本就身体虚弱,婢子怕她撑不住,煮了粥给她,她才勉强吃了几口,但不过一会儿,便又吐了。”
马厩四周安静,唯有风声簌簌。
竹香跪在地上,看不到王爷神情,只觉得浑身都冒了冷汗,稍顿了顿,才又开口:“王妃不许婢子告诉王爷,只让婢子来请王爷回卧房。是婢子觉得应该让王爷知晓,才多了嘴。”
阿蛮夜里确实没有吃下东西,不过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萧誉并未让竹香起身,而是又拧眉问道:“她说自己委屈了?”
竹香头垂的更低:“王妃下午回房,只是坐于矮榻上,一言不发。”
全部都是如实禀告。
萧誉只觉得胸口愈发的烦闷。
竹香等了半晌,没再听到问话,只好自己起身,试探地问了一句:“那婢子先行回后院复命了。”
萧誉颇有些心不在焉了,肃着一张脸,一挥手,让她退下了。
竹香到底没有摸清王爷的意思,一回到卧房,就向阿蛮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
阿蛮颔首,略一沉思,命她准备笔墨纸砚来。
竹香见小郡主神色淡定,只好也强装起来,打起精神,去准备这些物件。
萧誉在马厩,将马儿的肚皮喂得浑圆,毛发也梳得锃亮。实在再无旁的事可干,才往后院卧房走去。
他已然打定主意,若是一进屋,阿蛮就摆出可怜的神色,以求得他的原谅,他便会好生彻查此事,还她一个清白。
卧房内,阿蛮已经将竹香及另外几名仆妇遣出屋外,从竹香准备好笔墨纸砚,已经又过去了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