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誉进卧房,将阿蛮轻放回床上。
去浴房简单洗漱,他重回来,朝床上看一眼,阿蛮睡得更香。
他一时有些气不顺起来,走上前附身下去,捏她的脸,在她眉心微蹙要醒来时,又迅速松开,换了一副正经的面色,沉声吩咐:“过来替我穿衣。”
阿蛮睡得有些迷糊,听到他的声音,尚未完全清醒,身子已经坐了起来,鞋子都没穿就要下地。
萧誉瞪她一眼,将人摁住,取来一边软鞋替她穿上,才将人给拽到战甲前。
阿蛮抬眸看看他,又偏过头看看一旁战甲,想了起来,他今日要出征。
外面天色将亮未亮。
已然有早起的人家开始拢旺火,远处还有时而响起的爆竹声响。
阿蛮揉揉眼睛,抬手去拿。
战甲比想象的要重,她根本拿不动。
萧誉嘴角微抿,看她费劲半天,嘴巴都撅起,不由得想笑,察觉到她放弃,他立刻肃起脸,面无表情地看她。
阿蛮果然转过头,眼睛雾蒙蒙地望着他,软声唤他:“夫君,蛮蛮拿不动你的战甲。”
战甲乃“明光铠”,取自汉铜镜所刻“见日之光,天下大明”之意。
萧誉自己沉默着快速取来战甲,全部穿妥,又将兜鏊递到她手上。
兜鏊乃兽面纹胄,古朴威武。
阿蛮需踮着脚尖才能戴到他头上,萧誉配合俯身,任由她将兜鏊给自己戴好。
正旦之日,王宫循例举办大朝会,诸臣早早入宫贺岁,诸臣命妇家眷也纷纷入后宫朝贺王太后与王后。
阿蛮因是河东王新妇,今次又是正式面见一众朝臣家眷,难免慎重,帮萧誉收拾妥当,她也不敢再多睡,唤来竹香等侍女精心打扮。
竹香本就手巧,又知今日非比寻常,铆足了劲将小郡主打扮得端丽娇美。
寅时末,朝臣及一众家眷朝贺完毕。王太后李凤梧稍一迟疑,便看向一旁的阿蛮,语调温和:“你且与我一同去送你夫君出征。”
阿蛮应诺,立刻上前,跟随其后。
城门口,大军集结。
萧誉向梁王辞行完毕,不动声色朝后看去,除却朝中文官武将,再无旁人。他敛去眸中暗色,一转身跨上高头战马,正欲发号施令,便听到身后亲卫高呼:“王太后送河东王出征!”
三声高呼,渐次传来。
萧誉调转马头,朝城门方向望去,王太后凤驾徐徐驶来。
诸臣行叩拜之礼,凤驾停在萧誉战马前,侍女将帘子掀开。
萧誉对母后自来敬重,立刻下马,将人扶下来,眉头微皱:“母后何以亲自来?听荼嬷嬷说您近日身体不适。”
李凤梧睨了旁边荼嬷嬷一眼,并不接身体不适的话,只是示意萧誉俯身过来,语气严厉:“我知你打仗素来胜多败少,但须知,千里良马尚有失蹄之时,胜败乃兵家常事,万万不可自矜功伐,而贸然出兵。”
萧誉肃容:“谨记母后教诲。”
阿蛮就在李凤梧一旁,先是看向他身后的铁蹄铮铮,一时为梁地虎狼之师的雄壮而感到震撼,而后,视线落在他身上,他身着明光铠,高大威猛,杀气腾腾。
她看着他,只忽而也觉得心潮澎湃。
萧誉已走到她面前,低头注视着她,她今日盛装,娇美不可方物。
阿蛮仰着小脸看他,目光真挚:“夫君将兵数万,鼓行其间,战必胜,攻必取。蛮蛮等夫君胜归!”
萧誉一时动容,于万名将士目视下,抬手轻抚她脸颊,低声开口:“你且照料好自己。”
话音落,他利落转身,再次翻身上马,神色冷硬,冲着万名将士高呼:“犯我境者,虽远必诛!”
他高呼完毕,万名将士立刻高声呼应,呼喝之声不绝。
等声稍歇,亲卫吹响战角,萧誉策马向前,声音雄浑:“梁地的将士们,随我出征!”
梁王体弱,注视大军许久,直到咳嗽声渐起,方才回宫。
阿蛮只觉精神振奋,一动不动地陪站在王太后身边,目送大军往西南而去。
眼看大军渐行渐远,李凤梧身旁荼嬷嬷恭身上前,低声劝说:“王爷已带大军行出三里之远,太后该回宫了。”
阿蛮回过神,自然听到刚刚萧誉说王太后身体不适之事,立马也上前,很是乖巧:“母后回宫吧。”
李凤梧倒不至于体弱至此,但也没再出声,转身扶住阿蛮胳膊,朝凤驾走去。
阿蛮随着她行了两步,忽而又回头,看向萧誉与大军方向。
李凤梧并不回头,步伐稳重:“阿蛮可觉得我梁地男儿威武?”
阿蛮回过神,矜持点头:“我曾随夫君去过校场,梁地男儿俱都铁骨铮铮。”
李凤梧偏过头看她一眼,眸子里明显带了自豪的笑意,语调却淡淡:“自然,我梁地男儿威名远扬,他日问鼎中原,我梁地必有一争之力。”
只一句,她便不再开口了,重回凤驾上,闭目养神。
阿蛮跟随回到王宫,服侍王太后进了些餐食,便要告退。
王宫内布置的喜庆,到处都是红彤彤一片。
李凤梧只是感染风寒,现下喝过热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