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时,眼眶发了红。
萧誉眼神落在她一张小脸上,下颚紧绷,喉咙微动;“本王何曾说过要送你回吴越的话!”
阿蛮并不看他,也就微顿,她朝门口走去。
萧誉眉心一跳,将人拽住:“钱阿蛮!”
他用了力迫她转身,低头看,才发现她落了泪,情状可怜。
萧誉未曾见阿蛮哭过,一时只觉胸口微窒,俄顷,沉声开口:“万俟崇将你掳走,必是要掣肘于我,是我连累了你。”
这是信了她。
三言两句,阿蛮顿时明白过来!
那天在船上,带着恶鬼面具的大人,必然就是万俟崇!
她尚未回过神,萧誉已然出了浴房,吩咐守候在一旁的竹香进屋伺候。
竹香在外面本就听不太真切,时而听到河东王或者小郡主的声量高一些,便要提心吊胆一阵,如今瞧见河东王面无表情的走出来,更是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阿蛮正在心惊,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男人会是蜀国武职之首。
竹香一进屋,就瞧见小郡主神思不属,立刻急急上前,围着她前后左右的查看,心疼的不得了,嘴里埋怨着:“河东王果真就是个粗人,郡主这般娇滴滴的小美人,竟也不懂得怜惜!”
阿蛮身上自然没有什么伤痕,也就是初初萧誉进屋,盛怒之下,掐了她的下巴,此时下巴处的红痕都要消失了。
竹香没看到河东王施暴的证据,反倒怔怔半晌,反应过来了,才忽而满腹心事的开口:“郡主,王爷暴怒,可是因为你被劫走?”
她刚刚隐约听到“暗通款曲”,再前后一联想猜测,便觉得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阿蛮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竹香更觉得自己确实猜对了,脸都团成了一团,不过一瞬,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忽而俯身到阿蛮耳边,悄声开口:“王爷可是怀疑郡主被那贼人占了便宜?”
阿蛮听到这里,小脸一板,正待要叫她闭嘴。
她已经神秘兮兮,接着继续说道:“郡主不妨自证清白!”
如何自证?岂不就是自荐枕席!
阿蛮瞬时小脸通红,理都不想再理竹香了,将身上衣袍系带紧了紧,一本正经地往卧房走去。
萧誉从浴房出来,直接往书房去,书桌上还留有万俟崇手信,他立在书桌后,盯着被撕碎的芷兰印和“蛮蛮”二字,神色紧绷,好半晌,他亲自动手,将碎纸扔进了火盆。
梁地冬日,冰天雪地。
萧誉宿在书房,一夜未回。阿蛮清晨醒来,正迷迷糊糊,刚刚坐起身,就听到竹香念叨:“郡主,汴州下雪了!”
汴州的雪与荆州不同,真正有“北风卷地白草折”之感。风再大一些,漫天的白雾。
阿蛮洗漱完毕,简单用过早饭,觉得稀奇,便穿的厚厚的,准备出去赏雪。
然则,她这边刚刚准备妥当。萧誉就大步进了卧房,他身形本就高大,今日穿上朝服,更显健硕,就连胸前暗黑金色蟒纹都似带着威压。
竹香正兴致勃勃给阿蛮系上红色大氅,她家小郡主身娇貌美,如今配上一身红衣,更是风华绝代!但大氅还没系好,她就看见身形高大的男人进了屋,顿时手上的动作一抖。
她是被河东王的暴怒吓怕了。
阿蛮倒是并无觉察,只是偏过头看萧誉,脸上带着不解。
萧誉眼神凉凉掠过竹香,走到阿蛮身前,很是自然的替她将大氅穿好,漫不经心般开口:“随我入宫,拜见母后。”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竹香就立马瞪大了眼睛,她早先就和李秀打探过,梁地的王太后脾性奇特,难以相处。
小郡主回来的匆忙,她还未来得及说。
阿蛮自是不知竹香担忧,短暂的迟疑,便即刻准备入宫。
她与萧誉大婚,既然回到了梁地,自然早晚都是要去拜见萧誉母亲的。
河东王府的车架一路缓行,行至王宫,早有软轿等候。
萧誉先去拜见梁王,命宫人带阿蛮去王太后寝殿。
阿蛮独自坐上软轿,才感觉到紧张。她努力回忆在那场梦境中,梁地王太后生平,却觉记忆有些模糊起来。
软轿停在太后殿门口,侍女领着阿蛮进殿,一边小声叮嘱:“王妃且放心些,太后娘娘自来慈善。”
阿蛮心中感激,朝着侍女微微一笑。
侍女本是好心提醒,并没有料到河东王新妇会如此回应,一时被她美貌惊住,只觉心中欢喜,又忍不住小心提醒道:“王妃,珂儿姑娘也在。”
阿蛮一时不知她是何意,但侍女自觉多话,不再开口了。
王太后寝殿布置简单,并无想象中富丽堂皇之象。
阿蛮跟在侍女身后缓行,忽然有一女声携带着怒气传来:“你就是钱阿蛮!”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九节鞭!
鞭子直冲她面门,毫无手下留情之意。
阿蛮躲闪不及,眼眸瞬间睁大,却这时,身子猛地被人往后一拽,萧誉将她护在怀里,拽住九节鞭,冷声开口:“李珂儿!你好大的胆!”
李珂儿怔住,没想到自己一鞭子扑空,又被萧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