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章这席话听得俞树心里沉甸甸的。
弦外有音,俞树知道孟章所说的“希望”都是市领导对自己不满意之处:没作为,没担当,工作没魄力没创新,任职期间没发挥书记应有的作用!
不错,俞树觉得自己有委屈,上任以来处处受到阚树为首的本土系掣肘,可问题是哪个地方没有本土系?
缪文军在商林说服本土系同意摘掉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是何等了不起的突破!
再说阚树这帮人是蛮强势,也很厉害,然而白钰上任一系列组合拳将他们逼得左拙右支、狼狈异常,又怎么解释?
俞树决心要振作起来,利用剩下的任期狠狠赌一把!
孟章、俞树共同主持县常委会时,白钰故意坐到庄骥东旁边,压低声音道:
“又能接受庄书记领导,敝人三生有幸。”
庄骥东也压低声音道:“第一,纪委不能领导正府,少给我扣大帽子;第二,咱们之间不存在幸不幸,我只关心蓝依哪去了!白我可警告你,一定要善待蓝依母子,给她正式名分,不然我真会跟你玩命!”
说得好像蓝依真的怀孕,肚里的孩子是庄骥东的似的,白钰没好气道:
“家事不劳庄书记操心,你落实好前任的真正死因就行了。”
“白,蓝依没正式嫁给你之前,理论上我都有追求的自由,这在法律层面站得住脚!”
白钰道:“不愧当了几天纪委书记,法律方面已有心得,可是庄书记,你的道德良心呢?你无视蓝依和我同居三年多即已形成事实婚姻……”
“三年多,噢,我的心碎了!”庄骥东捂着胸口说,“不过白,哪怕你们同居三十年,蓝依永远是我的女神!”
这话说了还不到四十分钟,午宴期间俞树率领新常委班子到咸必武那一桌敬酒时,庄骥东手臂碰碰白钰,目光直直盯着夏艳阳轻声道:
“喂,那位名花有主吗?”
白钰忍住笑道:“不清楚,你不妨试试。”
“试就试,反正我单身!”
“想必你的女神——蓝依的心此时都碎了。”
“她若能为我碎一点点,虽死无撼。”
庄骥东兴冲冲拉着白钰转过去,白钰介绍道:“夏,这位是新来的常委、纪委书记庄骥东同志,以前也在苠原工作过;庄书记,这位是主管经济的副夏艳阳同志。”
“我们年轻人之间不要提职务,随便点没关系,”庄骥东责怪地瞟了白钰一眼,“夏小姐可以叫我骥东。”
夏艳阳淡淡地他碰了下酒杯,道:“幸会,庄书记。”
嘴唇轻碰酒杯边沿意思了一下,然后便转身与其他人说话。
庄骥东一呆,走了几步低声道:“她平时跟其他领导也这样?跟你也这样?”
“yes。”白钰笑容可掬道。
“看你把我坑的!”庄骥东恨恨道,“你肯定吃过白眼!”
“我有蓝依,别的女孩子都不放在眼里。”
“唉,换作我何尝不是如此。”庄骥东怅然道。
午宴后孟章一行返程,俞树旋即召集常委班子来到局,会同督查的黄晓松听取金柱被害案的专案组汇报。
嵇华一脸凝重地说祝荣霞守口如瓶,但金洋却是个怂包,上午再叫到局里吓唬了几句就招了一大堆,有些……唉,明显是惊吓过度胡乱说的……
在场都是沙场老将,听出嵇华话里的意思是金洋咬到现职领导干部甚至在场个别领导,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俞树沉声道:“挑与案情有关的说!”
嵇华连连点头,道:“我也这么要求专案组的……目前来说金洋交代的东西信息量比较大,有些事需要纪委配合核查,有些还要与祝荣霞印证,比如她经手的礼金礼品什么的到底收没收……”
“人死了盖棺定论,没必要翻旧账,”阚树不客气地打断道,“领导干部又不是活在真空,哪家没有人情往来?上纲上线就不好了!”
黄晓松也半咸半淡说:“以查案为主线吧。”
“的确围绕案子,要不然那摊子要铺成什么样子!”嵇华暗含不满地说,“从掌握的线索来看主要有一个方向,即市场监督局砀林分局局长柏斌被人举报,他通过金洋送了两箱茅台和五万元超市购物卡,当时金柱不在家,是祝荣霞收下的;谁知隔了段时间县纪委又去砀林镇调查柏斌违规违纪情况,柏斌很气愤找金洋算账,扬言‘收钱不办事,老子进去了你们金家也不好过’……”
“柏斌被处理了吗?”
阚树皱眉问道,处理干部要经过组织部,他脑子里似乎没印象。
嵇华道:“我就此事问过纪委老魏(常务副书记),他不知情,推测可能是金柱直接过问……”
“等等!”白钰道,“市场监督局砀林分局长什么级别?”
嵇华道:“副科,砀林是第一大镇,镇书记和镇长都是副处级,由此水涨船高分局长也享受副科待遇。”
“噢——”白钰想起来了,那次座谈会上公开顶撞自己的翟华兵就是乡镇唯一副处级镇长。
“即使如此,纪委书记直接过问区区乡镇分局长的调查也很罕见吧?”殷天浩是老机关,这方面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