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战再起,嘶吼声,惨叫声,撞击声此起彼伏。
太子隔着人群遥遥看向贺烬,嘴唇轻轻开合,他似乎说了什么,可没有人听清。
贺烬只看见付青云自马背上一跃而起,朝着他攻了过来。
“贺侯,听说你曾师承付家,就让我看看,付悉这个天才教出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招式大开大合,次次都将力气用到了极致,显然是知道贺烬缠绵病榻多年,气力不足这个弱点,在有意针对。
肖将军有所察觉,立刻上前支援,却被付家军死死拦住,只能喊了一声保护贺侯,却不等金吾卫上前支援,几个付家军已经先一步围了过去。
所有人都知道眼下的情形,朝中武将除却贺烬,都被堵在宫门外头,只要斩杀贺烬,宫内即便有再多的金吾卫,也没有人主持大局,到时候,胜利唾手可得。
肖将军气的破口大骂:“王八蛋!”
可却实在脱身不得。
眼看着贺烬在围攻之下身上伤口一点点增加,三点银光却突兀闪过,众人没有防备,等那银光到了跟前付青云才反应过来,那是三支短箭。
他本能的想躲,可来不及了,不止来不及,那箭的方向也堵死了他的退路,不管他往左还是往右,都注定要中一支,还是要害。
电光火石间,他来不及做更多的思考,只凭本能低头折腰,堪堪避过袭向咽喉的那一支,左右腹腔却被两只短箭同时钉了进去。
他被冲力带的倒飞出去,落地时被剧烈的痛楚折磨的闷哼了一声,他咬了咬牙,费了极大的力气才重新站起来,眼底却腥红一片,他认得这短箭,那是阮小梨的弩箭。
下一瞬,人果然自墙头跳了下来。
“你……你竟赢了……”
阮小梨将奄奄一息的张琅丢在地上,没去理会付青云的问话,一把就扶住了贺烬:“你怎么样?”
贺烬摇摇头:“皮肉伤……”
他抬手摸了摸阮小梨的脸,长长的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他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自己有担忧,但若不是太过记挂,他不会那般心不在焉,被逼的节节败退。
好在,人回来了。
他松了口气,目光在阮小梨来回逡巡两圈,然后看见了她颈侧的血迹,脸色立刻变了:“受伤了?”
阮小梨神情略有些复杂:“一点小伤,这些血都是他的。”
她垂眼朝张琅看过去,贺烬却暂时顾不得理会旁人,抬手轻轻蹭了蹭她颈侧的血迹,确定真的没有伤口,这才再次松了口气,目光也跟着落在张琅身上。
对方看起来很不好,被丢在地上不过短短一小会儿,身下已经汇聚了一滩血,可见伤势极重。
“他这样是你……”
“不是。”
阮小梨开口,虽然贺烬没说完,但她已经猜到了对方要说什么,张琅伤势这么重,有她的原因,但不是主因,是这个人原本的伤就没有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他当初还被寒江伤到了要害,短短两个月,根本不足以痊愈。
要知道,贺烬当初可是在床榻上足足呆了半年。
所以,他们过了不过几十招,张琅身上的伤口就自己崩开了,可是这人意志力极强,哪怕伤的那么厉害,也还是纠缠了好一会儿,直到血流的太多,他彻底没了力气,才被阮小梨抓住,带了回来。
太子似乎也猜到了什么,自车辕上往前走了两步,脚尖踢到了驾车的车夫这才停下来,目光却仍旧落在这边。
“张琅……”
他低声含糊了一句,隔着重重厮杀的人群,张琅却仿佛听见了,他费力抬起头来看了过去,声音含糊的仿佛笼在雾气里:“主子……对不起,属下失手了……”
太子仿佛仍旧听见了,他轻轻闭了下眼睛,缓缓一摇头:“是孤的错,早就该知道,你不可能好的那么快……”
是他被青冉分了神,没顾得上多想,是他失策了……
肖将军走过来,一把将张琅拉了起来,这个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所有认得太子的人都认得。
他将刀架在张琅脖子上,本想借此杀一杀太子的气势,可张琅伤势太重,连站都站不住,最后只能半跪在地上,勉强维持身形。
肖将军骂了一声,也没再勉强,只侧头看向太子,没人觉得一个侍卫能胁迫太子,但这个人对太子必定很重要,当着太子的面斩杀他,一定能振作金吾卫的势气。
他扯开嗓子:“你们都看好了,逆贼都是这种下场!”
他举刀要砍,却不等落下,一声轻唤忽然响起:“等等。”
肖将军一愣,循声看过去,却是太子开了口。
他慢慢抬起手臂,侍卫会意,将一副弓箭放在了他手上,他隔着人群遥遥看向张琅:“孤的人,孤自己来。”
肖将军一愣,这什么意思?
他下意识要拒绝,可不等开口,阮小梨就开了口:“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