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梨摸着黑回了城主府,心思沉郁的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瘫倒在床上,盯着空荡荡的床顶发呆。
她不能告诉贺烬云水出事了,那只会让他干着急。
先骗骗他吧,等他们出去了,她一定会回来找云水的,眼下还是得先谋划救人的事。
只有她一个人的话,要更谨慎……
她靠在床头,在黑暗里沉默的计算早上看见的地牢里的情况。
里头至少一百人,想把他们全都放倒根本不现实,只要有一个人发现她不对劲,就会引来更多的敌人,想起宅子里密密麻麻的守卫,阮小梨脑袋隐隐疼起来。
现在似乎只有拿到牢房的钥匙,和贺烬互换身份这个法子才能试一试。
可贺烬不会同意的。
该怎么办……
她脑海里浮现出赤燕的脸来,如果贺烬不肯用别人换他的话,那赤燕这个姜国公主,赤跶的亲妹妹,就是他们出去的唯一筹码。
赤燕,对不起了。
她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明知道这么做对不起那个单纯的姑娘,可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找了帕子蒙住脸上的伤口,站起来推门走了出去,一抬头却瞧见有道高大的影子站在不远处,她一怔,有瞬间的恍惚,明知道远处那个人不可能是贺烬,可眼下的情形却还是让她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好像什么时候,贺烬也这么站在角落里远远地看过她。
她张了张嘴,嗓音莫名干哑起来,许久后她才吐了口气平复了这忽然的情绪,她吞了些口水润了润干哑的嗓子,若无其事的开了口:“王爷来这里,有事吗?”
那人这才走近了些,暗淡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将他泛红的头发和粗犷的面容映照出来,果然是赤跶。
他却没开口,只是手微微抬起来。
阮小梨垂眼看了过去,瞧见了他手心里握着的一抹白,那是一个瓷瓶,也或者说,是个药瓶子。
阮小梨怔住,赤跶来这里该不会是……
“给你的,那么点伤,不会留疤的。”
虽然有所猜测,可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阮小梨还是有些震惊,赤跶这样的人,竟然来给她送药?
这是真的不再怀疑她了,还是又在耍什么新的把戏?
她一时拿不准对方的想法,便僵着身体迟迟没动弹,赤跶似乎耐心欠佳,见她始终没有接受的意思,干脆抓住她的手腕塞进了她手心里:“给你就拿着,你好歹救了赤燕,我不会亏待你的。”
原来是为了这个,阮小梨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她就说赤跶怎么会忽然对人好,原来是怕她挟恩以报,借着这伤去找赤燕讨要别的东西。
她略有些嘲弄地笑了,赤跶这行为其实可以称作未雨绸缪,只是她并没有那么卑鄙……
等等,她好像现在就是要去欺骗赤燕的……她也还是卑鄙的。
她垂下眼睛盯着手里的药瓶看了一眼,算了,卑鄙就卑鄙吧,她不在乎了。
“多谢。”
为了安抚住赤跶,不让他怀疑,她还是收下了药瓶,还顺手揣进了怀里。
赤跶也没再多说,转身抬脚走了,阮小梨等他不见了影子,才抬脚去赤燕的屋子。
虽然时辰不早,可赤燕并没有睡,隔着门板,阮小梨听见了她正在里头嘀嘀咕咕的和别人说话。
阮小梨咳了一声:“赤燕。”
里头安静片刻,随即响起赤燕有些惊喜的声音:“姐姐?你终于肯出来了。”
屋子里响起脚步声,哒哒哒的,屋门很快被打开,赤燕探头出来左右看了看,很快锁定了阮小梨所在的位置,咧嘴笑起来:“快进来,你还是第一次来我这里呢。”
她将门大开,跑过来抓住了阮小梨的胳膊:“走走走,你是不是饿了?要吃东西吗?”
阮小梨摇了摇头,跟着她进了屋子,说了几句闲话,见她并没有提起救人那件事的意思,只好自己开了口:“我是想尽快做完你的事,好离开这里。”
赤燕一呆,既惊讶又不情愿的“啊”了一声,抓着她胳膊的手更紧:“为什么要走?你和五嫂好不容易才相认,不该多亲近亲近吗?再说城里也不太平,外头不安全的。”
阮小梨只能摇头:“我和五王妃也是第一回见,并没有什么姐妹情谊,而且我还要找人的,不想再耽误时间了。”
赤燕被说的叹了口气,虽然仍旧满脸都写着不情愿,却也没再强求,她咬了咬牙:“行,那我们明天就去……姐姐,你说我要不要去弄点迷药什么的?”
阮小梨没有开口,她看着赤燕,女孩脸上带着紧张和忐忑,大约劫狱这种事对她来说,也并不是很容易就能面对的。
如果她到时候知道自己和贺烬的关系,知道自己就是贺烬嘴里的那个妻,知道她一直喊姐姐的人其实心里只是把她当成筹码……
她微微垂下了眼睛:“你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拿到,我去拿,你不要轻举妄动,如果被五王爷发现,我们就去不成了。”
赤燕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似乎也知道自己要是做点什么的确容易被人察觉,故而也没有拒绝。
“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