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从朝府离开之后孔绝峦便来到了藏书楼,想要将温酒就是五先生的消息告诉沈教习。
可惜听其他教习说沈教习去了皇宫,今日才回来。
“咚咚咚~”
孔绝峦有些忐忑的敲了敲藏书楼第七层楼的门。
“进~”
一道恬淡的女子声音响起,声音之中还带着某种教习特有的严肃。
孔绝峦捏手捏脚的推开门,生怕弄出什么响声。
第七层楼的楼心书桌前,端坐着一位身穿教习长袍的女子,手持一直鼠尾青毫,舔墨饱满,多一滴则溢,少一滴则涩。
女子二十二三岁的芳华,神色平淡如水,虽然只是略施淡妆,但也丝毫不妨碍绝色的容颜。
蛾眉黛首,洗尽铅华,如出水清荷,远观恬淡,近前则渎。
一头青丝并未向寻常女子那般盘成宫发,只是用一只简朴的木钗整齐的绾在脑后,全身上下唯一称得上装饰的物品,也就只是腰间佩戴的一方玉章了。
淡青颜色,很是方正,可印章下刻的“沈”字却是歪歪扭扭,如虫爬蝇晃。
天底下除了孔绝峦,好像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在这般清雅的玉章上刻下这么丑的字迹。
孔绝峦并未全身而入,先是探出了脑袋看向里面,憨态可掬,眼神中有些许害怕。
“沈教习,张乾那个不要脸的玩意儿没在?”
恬淡女子轻轻瞟了一眼孔绝峦,继续低下头抄书。
“他是学子,自是在书堂读书,怎会在这里?你来偷东西?”
孔绝峦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有事儿找你!”
“那就大大方方的进来!”
“好好好!”
孔绝峦慢悠悠的走上前,像一个没完成作业的孩子一般手足无措。
手放在腿上?——不行,太傻。
放在腰后?——不行,太高调。
恬淡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用清冷且严肃的语调说道:“没地方放,就别带进来!”
孔绝峦立马将双手笔挺的垂在大腿两侧,更加拘谨。
恬淡女子一边抄书,一边问道:“什么事?”
“那个老温.......”
恬淡女子轻声道:“我听说了,你别去给温公子添乱就好!”
“不是......”孔绝峦紧张的汗水都沁了出来,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你不是一直念叨那谁嘛......”
说着,孔绝峦警惕的东张西望起来。
恬淡女子抬起清荷般的脸庞,道:“这里没人,支支吾吾的成何体统,平日里让你学的君子举止都学到哪里去了!?”
孔绝峦这才放下心来,极力控制自己流畅的说话,道:“老温就是五先生!”
鼠尾青毫骤然悬在半空,一滴墨落在那洁白的宣纸之上。
恬淡女子抬头,目光庄肃,问道:“当真?”
孔绝峦挠了挠脑袋:“我......我哪里敢骗你,那天我不是帮老温动手了嘛,老温就问我,你不是修行者,你怎么能把雷闯打退啊,我说,我是贪狼之体。”
“老温说,什么是贪狼之体?我说我也不知道,一个四眼老头托梦告诉我的。”
“老温家的妹子就说我骗人,说这世上没有四个眼睛的人。我说不是四个眼睛,是一个眼睛里面有两个瞳孔。”
“老温就问我那老头是不是耳垂上有个痣,我说是!”
“老温就说那是他老师,云先生。我说那你不就是五先生嘛,他说是!”
“我说我能不能把他是五先生的事情告诉你,他说行,我就来了!”
“没了!”
说完这一连串儿的话,孔绝峦直感觉喘不上来气。
恬淡女子见孔绝峦这副紧张憨傻的姿态,忍俊不禁,虽只是微笑,却也无比动人。
“知道了!”
听到女子的话,孔绝峦伸出手指了指外边。
恬淡女子问道:“还有事?”
“沈教习,走啊,你不是想见他嘛,现在他就在朝元那,我带你去!”
恬淡女子却是不动,换了一张宣纸后,从第一个字重新抄起。
“不用了,温公子虽未在天牢,但也是囚禁,等秦国公府的消息传回来再去吧!”
“那好吧!”
孔绝峦点了点头,但并未离开第七层楼。
恬淡女子也没将他撵走,自顾自的写着工整小楷,直到砚中墨尽,才缓缓抬头。
“要么就下去读书,要么就过来研墨!”
......
秦国公府的书信比预期到达玄雍城的时间晚了三天。
一共三封书信。
第一封送入了御林军副统领朝元的手中,信很短,只有四个字:
杀就杀了。
第二封信送入了皇宫,言辞极为恳切,字里行间皆是镇守边境不易,将秦扶苏养大不易,这辈子没什么愿望,只想着两个儿子能够平平安安。
活活一个没有斗志的富家翁形象。
第三封信同样是送入了皇宫,不过不是以信件的名义,而是奏折。
奏折之上大肆弹劾当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