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映照在湖边,仿佛在湖面上抹了一层金色。
观鱼亭的影子也被拉的老长。
赵澄瞥了眼赵欢被拉长的神色,陪笑道:“不行就说呗,拉什么脸啊……”
赵欢在桌面上敲了敲,赵澄赶紧倒酒。
“你自己现在被多少人盯着,没点数吗?”赵欢端起酒杯,皱眉道:“陵山铁矿让你参与了,还不得马上被人发现?”
见赵欢搭话,赵澄顺势问道:“可我很好奇,那些铁矿你是怎么处理的?那么大一座矿,你要打造成兵器卖的话,得是多大的销售网?如今陵山周围都是我的生意,这么大的兵器销售网不可能瞒得住我。”
“但如果不是卖的话……”赵澄神色凝重起来,颇有深意的说道:“你储藏那么多兵器干嘛?”
赵欢冷哼一声,道:“你小子自大了!有廉先生操持谋划,为何就瞒不住你?你以为只有你小子会做生意??”
赵澄突然道:“陵山上到底有多少人?”
赵欢身体向后仰去,沉声道:“你根本就没打陵山铁矿的主意吧?”
“咱父子俩就不能开诚布公的好好聊一聊?”赵澄的身体也向后仰去,说道:“邓燕娇的事情我调查清楚了,她根本就没回江扬郡守府,邓富贵肯定是按照你的吩咐在隐瞒女儿失踪的事。”
“爹,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邓燕娇的人到底在哪,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赵欢深吸口气,沉默不语,望向金色的湖面。
一群鱼似乎为了夺食汇集到一处,但彼此触碰后又马上散开,在湖面上激起一片涟漪。
“爹!”
赵澄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已经二十二岁了,你在我这个年纪,都已经成为战场上的老兵了!更何况我马上就是三个孩子的爹了,有些事就不要瞒着我,让我替你分担吧!”
“还是说,你连我这个亲儿子都信不过?”
赵欢似乎被说动,神色舒展了些,叹息道:“其实我没瞒你,陵山的事你是知道的,我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隐藏陵山的那一千个老兄弟。”
赵澄问道:“哪怕为了隐藏他们,不惜乱杀无辜?”
赵欢坚决地说道:“发现了他们的人,就不是无辜。”
“所以邓燕娇被何执杀了?”
“是。”
“你如何给邓富贵交代?”
“这不用你操心。”
赵欢回答的如此果断,赵澄反而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感到无力。
“爹,陵山你藏了多少人?”
“我说过了,一千人。”
“你以为我还会信么?当初廉先生还给我说只有五百人呢!”
赵澄独自饮了杯酒,道:“虽然朝廷只给了你三百府兵的名额,但别说相府,就算一些伯爵府侯爵府,私自养个千把人,被查到了也算不得什么大罪。一千人至于让你这样小心谨慎吗?”
“阿澄,真的只有一千人。”
赵欢起身,双手负后,看着已经彻底落下去的夕阳,道:“可为父担心的是,这一千人比较特殊,他们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龙枪卫。在袁修眼里,并不是因为龙枪卫的战斗力可怕,而是因为在龙枪卫的眼里就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我赵欢。”
“这是袁修绝不能容忍的事。”
“三百府兵已是他给我的底线,陵山之事若是暴露,那必定是鱼死网破。”
赵欢转过身,走到赵澄身旁,认真的说道:“现如今朝廷局势出现了微妙的变动,袁修已经对左相府越来越戒备了,我们好不容易能缓口气,这时候千万别再把袁修的注意力给拉回来,你明白吗?”
赵澄抬头道:“父亲,我只问你一句,你说的可是实话?”
赵欢将手放在赵澄肩上,语重心长的说道:“都是实话。你是我大儿,以后我所有的一切都将是你的,至于你的弟弟们能得到什么,那也是由你来分配,我无需骗你。”
“你说爹不信你,怎么可能?可你首先要相信爹啊!”
“好,我信你。”
赵澄起身,朝观鱼亭外走去。
赵欢疑问道:“不喝了?”
赵澄回过头,微笑道:“我这个大儿得听爹的话,抓紧让小诺的肚子有反应。”
“那感情好。”赵欢回到位子上继续喝酒,道:
“你去吧,加油。”
见赵澄头也不回的离去,赵欢敛住笑容,夹了一块鱼肉扔进湖中,鱼儿们又汇集过来,似乎并不在意吃进肚子里的是什么。
天,渐渐黑了。
三月的夜晚依然清冷。
赵澄没有回家,而是连夜前往了逸闻社。
元飞将赵澄带进他的办公房。
赵澄负手站在房中,左右环视了一圈,见办公房的构造极为隐蔽,有窗户,却是隐藏的暗窗。
赵澄低着头踱了几步,似是在思索接下来要说的话,良久后才说道:“安排你一个活,去给我从早到晚的盯着一个人,一刻都不能放松。我要知道他的所有行踪,去了哪里,见了哪些人,必须事无巨细的报给我。”
元飞道:“行,我从飞队里抽调三个人出来,轮流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