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溶溶付了钱,从巷子里走出来,愣愣盯着东宫恢弘大气的宫门。
宫门后是她上辈子最后呆的地方,她在那里忐忑过,欢喜过,也失落过。她一向本分,从来规行矩步,也是在这个地方,她生出了痴心,最终在这妄想中一尸两命。
“姑娘。”翡翠见溶溶呆呆看着东宫的大门,走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袖,待溶溶回过头才发觉她不知什么时候掉了眼泪,“姑娘别急,老太太不会有事的。”
翡翠的语气倒是笃定。
溶溶擦了眼角,笑道,“谢谢。”
“我们从大门去定会被禁卫赶走,要不咱们去偏门看看?”
“你说的有理。”溶溶知道,自己是无法从东宫大门进去的,上辈子不行,这辈子也不行。
两人沿着东宫的宫墙一前一后地走着,溶溶忽然想起从前跟翡翠在东宫的日子。那时的景溶有了身孕后圆润了许多,御医嘱咐她一定要做走动,每日翡翠就陪着她在东宫里走,早上用过早膳从东往西转一圈,中午小憩过后从南向北再转一圈。景溶总是忧心忡忡,为身份担忧,为孩子担忧,翡翠爱说爱笑的,陪着景溶解了她许多的愁情别绪。
时过境迁,溶溶实在没想到,自己跟翡翠还会在东宫的院墙下走着,只可惜自己不是景溶,她也不是从前那个活泼的翡翠了。
东宫太大,哪怕溶溶和翡翠脚不沾地,从正门走到后门足足花了一刻钟的时间。
后门这边的守备并不宽松,窄窄的一道门口,足足站了十来个皇家禁卫,个个身材魁梧,神色肃穆,叫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见溶溶走过来,领头的顿时喝问:“干什么的?”
溶溶鼓足勇气上前,“劳烦通传一下福全公公,民女薛溶溶求见。”
站在最前面的那名禁卫皱眉正要呵斥,身后的人忽然碰了碰他的刀柄,一抬头就看见了溶溶身后的翡翠。
禁卫将快出口的呵斥吞了进去,声音缓和了许多:“姑娘稍等。”
溶溶没想到这么顺利,顿时松了口气,与翡翠一块儿移到旁边候着,等了一会儿才见王安走出来。
王安自从受到福全的点拨,知道溶溶深得太子和皇孙青眼,地位超然,见着溶溶脸上开出了一朵花儿。
“薛姑娘,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王公公,我是,有事相求……福全公公不在吗?”溶溶不安的问。
王安笑着说:“这个点千岁爷正在朝会呢,我师父自然也在宫里伺候着。只怕姑娘白走一趟了。”
确是她疏忽了。
“那我晚些时候……”
王安见她蹙眉,一拍手道:“这样吧,我瞧着姑娘是遇着急事了,索性别回去了,去里头等着吧,省得一来一回地又耽误了事。”王安也是机灵的,知道薛溶溶无事不登三宝殿,太子殿下和师父找了她几次她都不肯进东宫,这回自己来了,定然是有事求上来了。他把薛溶溶留下,可不就立下一功了么!
心下有了计较,王安一面笑着把溶溶和翡翠请进去坐着,一面派人往宫里递消息。
溶溶和翡翠被领到了东宫的后花园里。冬日的花园,虽然经过园丁们精心的布置,看着并不萧索凋零,到底比不了春夏的姹紫嫣红、百花争艳。
王安把溶溶和翡翠在花园边上的屋子里坐下。这边是东宫存放工具的地方,不是待客的地方。溶溶当然清楚自己什么身份,哪能正经当东宫的客人,王安能给她一个地方坐着等,已经是不错了。再说这里也不差,屋里烧着炉子很暖和,工具收拾得齐齐整整,当中还摆了桌子和茶水。溶溶坐在正当中,远远地可以看见养鹤亭。她急忙转移目光,生怕汹涌的回忆袭来,又将她吞噬得片甲不留。
因要准备皇孙中午的膳食,王安并没有一直陪着,溶溶和翡翠枯坐在这,看着宫人们进进出出。
快到晌午的时候,王安才来了,对溶溶道:“薛姑娘,我师父得空了,您跟我来吧。”
只喊了溶溶前去,溶溶便将翡翠留在此处,心知翡翠并不会出什么岔子,仍嘱咐一番不可乱走胡语之类的话。
福全是东宫的总管太监,因此他在东宫独有一座小跨院,虽说小跨院中还有七八个内侍住着,但福全住着跨院里最宽敞明亮的三间正屋。
此刻,福全正坐在正屋里闭目休息,有一个新收的徒孙跪在地上给他捏脚。
王安弓腰哈背的走上前,凑到福全近前道:“师父,薛姑娘到了。”
福全睁开眼睛,一见薛溶溶便坐了起来,挥手打发捏脚的孙子下去,“哟,稀客啊,薛姑娘怎么想着来杂家这边串门了?”
“福公公,我家里有些急事,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才求到了公公这里。”
“什么求不求的,我就是一个当奴才的,姑娘有事随意使唤就成。”福全使了眼色,王安立即给溶溶拉开椅子,示意她坐下。
溶溶一落座,立即有人捧了热茶上来,俨然奉溶溶为上宾。
“慢慢说,别着急。”福全笑得和蔼。
溶溶便将祖母生病一事从头说起,其实这些事,福全早就知道了,昨夜翡翠回了东宫,早就向他禀告过了。当下他仍听得认真,不时点头,待溶溶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