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贞儿服侍着殷承钰穿戴亲王吉服,今日中秋团圆夜,殷承钰必须去宫里吃一顿家宴,作为出宫的第一个中秋,祁王把吉服穿出一身战袍的感觉。
穿戴好常服,可齐腰的长发却没干透,三四位侍女用宽大的棉布为祁王干发,殷承钰等得烦了,唤陈德恩,让他把燕晟带过来。
燕晟由陈德恩安排休整片刻,受到祁王传唤,连忙起身,而赶来正好瞧见祁王在挽发。
那黑云般的长发被赵贞儿的巧手挽起,用簪子固定,再带上亲王发冠,将那黑发遮得严严实实。可是满屋飘着瑞脑的香气,还是让燕晟想起那发丝划过膝间的柔顺,脑海中不经意地浮现一句不合时宜的乐府《子夜歌》:“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燕晟心中漏跳了一拍。
殷承钰不知道燕晟心事,她抖了抖衣袖,探出手来扶正发冠,微微昂起头对燕晟说道:“今日先生在王府暂住,若是明日方便,小王自会派人将燕修接入王府,先生不必惦念。”
祁王的义正言辞把燕晟那点郎情妾意的胡思乱想赶出脑海,听到祁王还想着他小儿的安危,燕晟觉得自己那一瞬的臆想简直大逆不道,羞愧得要死,低垂着头,谢过祁王恩典。
殷承钰看着终于低下头颅的燕晟,心里舒畅得很,临离开房门的一瞬,突然拍了拍燕晟的肩膀说道:“本王先去宫里赴宴,回来再与你赏月。”
不等燕晟回答,殷承钰推开房门,陈德恩已经候在门外。
殷承钰大步走出房门,陈德恩跟在身后,轻声说道:“王爷,冯指挥使在府外求见。”
殷承钰嗤笑一声,问道:“他等多久了?”
陈德恩答道:“两炷香的时间。”
殷承钰甩了衣袖,冷笑道:“便宜他了,去备车,仪卫指挥使裴南随本王入宫。”
祁王的车架刚出王府,就被冯铮的锦衣卫围得水泄不通。
殷承钰稳坐在马车内不动,冯铮走上前来,躬身拱手道:“锦衣卫指挥使冯铮见过王爷。”
裴南掀开马车门帘,露出祁王的面容,只听祁王问道:“指挥使围困亲王府,意欲何为?”
冯铮嘴角噙着一抹笑,挑衅得看向祁王,说道:“臣来捉拿一只狡猾的小老鼠,却听说被祁王爷捷足先登了,特来讨要。”
殷承钰面上不显,衣袖之内攥紧了拳头。
殷承钰属虎,冯铮却把她比作猫,是真以为她不会发威吗?
殷承钰冷笑道:“冯指挥使玩笑了,狗拿耗子,自古以来都是多管闲事。”
殷承钰拐弯抹角骂冯铮是狗,冯铮并不生气,反而很兴奋,这些日子抓人,平淡无趣,今日终于能有点挑战了。
冯铮舔了舔嘴唇,忽然站直身,向前一步,一脚踩上祁王的马车,身子向前一探,不怀好意地低声问道:“王爷,秋露白好喝吗?”
殷承钰针锋相对地反问道:“那冯指挥使今日损伤几人?”
冯铮恼怒地刚有动作,裴南的钢刀便横在冯铮的颈间。冯铮被迫退了一步,抹了抹喉咙,发觉指尖沾着一抹血色。
冯铮舔掉指尖的血,眼中闪着狠唳,对祁王点点头道:“下官记住了。”
冯铮退回原处,接过自己的缰绳,翻身上马,对殷承钰诡异地一笑道:“王爷,我们宴上见。”
说罢,冯铮猛地一抽马屁股,纵马离开,而其余锦衣卫也随之离开,哒哒的马蹄扬起一片尘土。
殷承钰嗤笑一声,心想冯铮真是不知所谓。
中秋盛宴,那可是文人舞文弄墨的地方,千百年来的规矩,连陛下都得为之让路,这宴上怎么能容得下一只疯狗?亦或是一把刀?!
殷承钰摆了摆手,裴南识趣地放下门帘,乘御官驾车驶向入宫方向。
祁王入宫后熟门熟路地去了太后的仁寿宫,此时太后宫中热闹的很,王皇后与吴贤妃等后宫妃子都在,几位小太监给太后与众位娘娘表演街市杂耍,逗得太后喜笑颜开。
太后听到祁王来了,让嫔妃们散去,只留王皇后,并宣殷承钰进来。
太后抬头看一眼行跪拜礼的祁王,亲王吉服的金菊花团锦簇,本来万分喜庆,可穿在祁王身上,却莫名让太后想起一句“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来。
可见,祁王受罚后到底伤了根本。
太后轻咳一声,唤殷承钰上前来,对身侧的一位女官道:“你来给小钰儿把脉。”
殷承钰全身一激灵,拒不伸手,怀疑地扫了一眼那女官,只见那女官倒是很有个性,不施粉黛,素颜朝天,而且脸型还有点熟。
祁王不伸手,女官怎么把脉,太后淡淡地说道:“钰儿,这是安太医的幼女,日后还是你的妃嫔,无需避讳。”
提到妃嫔,殷承钰才想起选妃的事情。
太后猜都猜到祁王肯定把选妃的事情忘到脑后了,突然伸出一个食指在殷承钰额头点一下道:“钰儿对选妃这件事上点心,哀家天天为你的终身大事费心,可你倒好,让礼部三番五次吃闭门羹,过分了!”
太后的口吻并不严厉,虽是责备,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宠溺,殷承钰借机抱住太后的手,故意耍赖道:“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