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荫赶到六院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的事。
她莽莽撞撞地冲出电梯,一拐过去就看见坐在走廊里的的李芳萍和张翠,她快步往前走,路过两人的时候微微一顿,似乎在犹豫,但最后还是越过她们,走到办公室门口敲门。
开门的是吴烨,看到她,虽然已经猜到可能是她,但他还是忍不住眉头动了动。
“刚才听你电话里面说……有个女孩她,她肾衰竭进了抢救室。”她抓紧自己的书包背带,脸色苍白,眼中情绪是从未出现过的复杂,仿佛有十几个人在她脑里打架。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看向他的时候,尾音带着一丝希冀。
吴烨盯着她:“她死了。”
“什么!”荣荫瞬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呆怔在原地,她微微张开的嘴唇在剧烈抖动,双脚一软,吴烨还没反应过来,她就直接跌坐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她怔怔看着前方,双眼迅速蓄积泪水,大脑空白一片,只知道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
吴烨关上办公室的门,把路人好奇的目光挡在身后。
他蹲下,看着濒临崩溃的荣荫,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
“不,这是我的错。”听到他这样说,荣荫最后一根紧绷的弦也彻底断裂,泪水从眼眶奔涌而出,忍不住掩面痛哭,“是我的错,我不该给她们出这种主意的,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对不起,对不起……”
“你出的主意,是什么意思?”
巨大的痛苦汹涌而至,吴烨的声音像是缥缈在天边,有种虚无的不真实感。
“我去见了金眉,她说这种办法可以延缓洛斯特重新开业的时间,她说这样就可以帮助她们……”她几乎是无意识地回答。
吴烨闻言,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半晌,他看着几乎快要哭断气的荣荫,叹了口气。
“所以现在你知道你错了吗?”
“我错了,是我的错……”荣荫咬着下唇,埋头在膝盖里。
吴烨再次弯下腰,两只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她,平静地说道:“王楚然已经抢救回来了,现在各项指标都在恢复正常。”
“……”荣荫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愣愣地盯着她,突然一巴掌把他手挥开,“你在说什么啊,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是我错了!”
“护士把她推去icu,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但我刚才和医生聊完,他说一般这种情况只要抢救成功后面再转危的几率就很小。”
他干脆把纸巾展开,直接按在荣荫脸上,自己转身走到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擦干净你的眼泪过来坐下吧,我还有正事要和你谈。”
理智渐渐归位,荣荫消失的感知力重新恢复,她已经从吴烨的语气和表情感觉到,恐怕刚才那句“她死了”真的是在骗自己。
她脸色渐渐发白,伸手捡起掉在面前的纸巾,机械地擦着眼泪。她知道自己已经不能狡辩,这个人是警察,她的那些自作主张他已经知晓,如果再去隐瞒,那些为了掩饰而伪装出来的小动作在在他面前就都会变成小儿科。
半晌,荣荫颤抖的手臂撑着地面,费力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到吴烨对面的沙发,自暴自弃似的坐下,像只漏了气的气球。
“你说你去找了金眉,是金眉告诉你,这样做可以延缓洛斯特重新开张的日期。”吴烨重复着她刚才说过的话,手机的录音功能也打开,就放在桌上。
荣荫经历了情绪崩溃,现在理智回归,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也非常明白懊悔和狡辩现在都已经为时已晚。
“是。”她干脆点点头,嗓子有些沙哑。
“喝杯水,润润嗓子。”吴烨叹了口气,将杯子直接放在她的手里,“对不起,刚才我的语气也重了点,可是我也有点生气。你一直以一个被无辜牵连进来的受害者的姿态参与这个案子,现在却被我发现你真的和案子有关,我不知道自己在你心里是不是一直是一个不能让人相信的人,这让我觉得我做人更失败了。”
“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说的。”荣荫抿抿唇,“我怕你根本不懂,怕你听了以后就会害怕,不敢继续查下去了。”
昨天上午,荣荫回到杂志社,她记得小江走之前说过,把陈雯颖案子的资料放在了她桌上,可是她的桌子想来和杂物室储物间一样,桌面和地上都堆满了资料盒,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她翻了好久,才从电脑主机上找到了小江说的那盒资料。
随着翻阅资料,被尘封的记忆之盒也一点点打开,荣荫想起,那时候刚来杂志社的小江给她报了这个选题,当时她听了小江的描述,也觉得案子很有可写性,但可惜当时她刚从申城过来不久,还经常因为以前的事申城芜城两地跑,对于小江的选题只是交了上去,并没有很上心,后来被打回来,她手头正好也有了另一个选题,就索性带着小江做自己这个,陈雯颖的选题就这么被两人忘记。
这盒小江当时收集的案子资料也就这么被遗忘,压在了档案室里,直到再次被她打开。
根据资料,起初所有人都以为陈雯颖是失足从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