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吴凌让司机师傅把车停在了翠陵路和春霞路的路口,目送出租车离开后,才转身朝春霞路的方向走过去。
虽然已经很晚,可还是怕在门口再碰上等着她的父亲,冯吴凌选择从停车场的后门回了洛斯特。
已经过了十点半,负一层难得在这个时间没有一个客人,服务生和小姐少爷们换下了衬衫西装和吊带裙,穿着最普通的衣服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包着水饺。
“诶,凤林!”金眉朝她招招手。
冯吴凌一边走过去,一边朝四周看着,像是在找寻谁。
“干什么去了,怎么才回来?”金眉视线落在她手里提着的袋子上,突然眼睛一亮,“哟,自己逛街去了?”
“……啊,是啊。”冯吴凌点了点头,“看见苏英买了新大衣,蛮漂亮的,想着自己过年也得买一件。”
“可不是嘛,咱们赚钱怪辛苦,犒劳犒劳自己也是应该的。”金眉站起来转了个圈,“看我身上的裙子,我妈给我从家里寄来的,怎么样?”
金眉长得可爱,一张娃娃脸,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可实际上却快三十了。她身上的裙子是墨蓝色丝绒长裙,半高领蝴蝶结,裙摆能转出漂亮的弧度。
“很漂亮,衬得你特别端庄。”冯吴凌认真地夸奖。
平心而论,金眉长得真的很漂亮,谁家能有这么个漂亮女儿,那肯定是要打心窝里疼爱的。可惜,她的父亲是个赌鬼,不仅赌光了家里的财产,还在她十七岁的时候借了本地高利贷的一笔钱,和她母亲两人逃离了芜城,从此失去音讯。金眉的亲戚也不富裕,拿不出那么多钱帮她们家填这个无底洞。金眉深知自己还不上钱,也没能力和父母一样跑路,语气被那些人抓住糟蹋,索性自己去了当时松岭县最大的一家洗头房当起了小姐。五年前洛斯特在春霞路开业,一时间夜总会、酒吧如雨后春笋般占领了整个春霞路,洗头房自然没有了生意。老板结束了洗头房,离开了芜城,金眉就带着一群“下岗”了的姐妹们来到了洛斯特。
这是冯吴凌听苏英说的。这里的人都事知道金眉的经历的,可当金眉每次炫耀起自己“父母”从老家给她寄来的衣服、包包、首饰……的时候,不但不会拆穿她的“虚荣”,而是会纷纷配合地表现出对她的羡慕。而金眉,大约也是知道她们在演戏,可两边却又都不戳破。正是这种微妙的平衡,对一份“虚荣”也能小心翼翼地守护的举动,让冯吴凌看到了这些经历了家庭变故和人生跌宕的女孩,浓妆艳抹下那颗依然保有善良的心。
“对了,苏英呢,怎么没看见她?”冯吴凌问。
“哦,刚才肖哥把她叫走了。”
“肖哥?”冯吴凌眉头一皱,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哪个肖哥?”
“就是保安队的肖哥啊。”金眉一拍脑门,“对哦,说到肖哥,好像很长时间没见过他了——好像就是在你来之前,不知道是家里有事还是什么原因,说起来你们好像还没见过面是吧?”她摆摆手,“反正他回来了,以后你们还有的是机会碰上。”
冯吴凌心里无比焦急,可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端倪,她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他们回宿舍了吗?我想回去换衣服,别打扰到他们。”
“应该不是去宿舍吧。”金眉旁边一个女生指了指电梯的方向,“我看他们是往那边走了。”
“哎,七七。”一个年轻服务生拍了拍说话女生的后背,“楼上梁老板让你上去说说话,4120,快点啊。”
“哈?”七七虽然不情愿,但也没办法地用白布擦了擦手,起身跟着服务生离开。
“那就好。”冯吴凌点了点头,露出一副“放心了”的神情,提起手里的纸袋晃了晃,“那我先回去换上衣服再过来,你们先包着。”
“那你快点!”金眉朝她招招手。
冯吴凌转身朝小门方向走过去,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刹那间乌云密布。
肖昌不是什么好人,他在背后做着的勾当已经害死了陈雯颖,这次她一定要在他朝苏英深处魔爪之前阻止他!
这么想着,冯吴凌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哎?我脸上什么时候沾上的面粉——喂!你干什么啊!敢用面粉砸我!看我的——”
背后金眉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冯吴凌一刻也没有停留,径直走到小门前,伸手拉开门,一个闪身消失在门后。
保险起见,冯吴凌先回房间确认苏英确实没回宿舍之后,才迅速换了一身女服务生的工作服,从安全通道上楼。
经过这两个月来的摸索,她已经将洛斯特整个的内部结构和路线都熟悉了个九成,除了平时普通员工不允许进入的四楼,其他楼层的功能,人员分布,保安的巡视路线,角落的监控设备,她都了如指掌。
洛斯特的每一层,都是娱乐区+住宿区的形式分配的房间,以大厅为中心,房间呈环形分布。
因为今天是除夕,因此洛斯特的一楼和二楼都暂停营业,只有桑拿三楼和贵宾四楼允许部分客人进入。
既然三楼四楼都有客人,肖昌如果想要对苏英说些什么,肯定不能去三楼和四楼,那只可能是在一楼二楼。
在一楼和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