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叫你过来不是问罪的。姚崇此番回京实属明升暗降,圣上已经决定从姚崇入手逐步分离崇阳军,你这样贸贸然登门拜访,你让圣上心里怎么想?”
就在他重生回来的三天前,原来的他去登门拜访了一位戍守边关多年的老将军姚崇,那是他父亲江闻曾经的战友袍泽。
江冲微微一笑,“读圣贤书,岂能忘恩负义?”
姚崇确实于他有恩,当年在上榆,若非有姚崇,只怕江冲连他父亲的残尸都带不回来。
秦王道:“你们大可暗中来往,那也总好过将此事放在明面上,让圣上多心。”
江冲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实在没想到堂堂秦王殿下居然会说这种话。
秦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江冲摇头失笑,“我并非不知。”
“那你还……”
“是洪先生的意思。”江冲低头看着桌上精致的菜肴,略斟酌了一下,“洪先生还算准二哥会私下见我,并让我求二哥一事。”
秦王微微皱眉,似乎对江冲如此言听计从很是不满,但又碍于旁的缘由不好多说什么,按了按眉心,“你说。”
江冲顿了顿,“劳烦二哥把江文楷除名。”
对于秦王而言,这其实只是小事一桩,他想了想:“你决定对付你三叔了?”
他们江家长房二房是嫡出,三房四房是庶出,老太爷在世时宠爱侍妾胡氏,因此对胡氏所出的三老爷以及三房极度偏爱,甚至险些设计夺了江冲的世子之位,由三老爷来继承爵位。
老太爷在世时,江冲和三叔之间的摩擦不断,每次都是江冲以极度细微的优势占据上风,二人之间最后的较量随着江冲年纪的增长逐渐拉近,大战一触即发。
江文楷是三老爷的次子,秦王见他俩素来相处不错,还以为江冲在对付三老爷时会刻意避开江文楷,却没料到他竟想让江文楷来做这个□□。
江冲正低头拿筷子夹起一颗鹌鹑蛋,准备在小碟子里蘸一点浓稠的酱汁,谁知手一晃鹌鹑蛋径直砸下去,飞溅的酱汁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鼻尖。
一抬头,见秦王正嘴角抽搐地忍着笑,江冲满脸不解:“怎么?”
“先擦擦。”秦王将手帕递给他,又用一根银箸扎起害江冲出丑的鹌鹑蛋,递到江冲唇边,目光柔和而坚定:“我会护着你,有我在一天,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这话倒是不假,从前秦王虽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却在自知大势已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江冲摘得干干净净,以至于他这个皇子都消失在了朝堂上,江冲却安然无恙。
如今,江冲即使明知这话的分量重逾千钧,却也只敢信一半,毕竟世事无常,人更无常。
他伸手接过银箸,半真半假地笑道:“我爹曾言,身为男儿,唯有自身强大才不至受欺负。”
秦王眼底的光微微暗淡,没再多说什么,以一杯酒终结了这个话题。
江冲在上林苑隔壁有一座别院,那是武帝赐给长公主的嫁妆之一,长公主薨后,名下所有的财产分文不少全归了江冲——包括这座将天下景致融合得恰到好处又别具一格的行宫别院。
回到玉溪别院已是深夜,管事的来报说江家四公子兴许是有要紧事,等候许久了。
江冲当然知道,就是他叫江文楷过来的。
书房里江文楷正捧着本新近刊印的文集看得津津有味,听见门外响动,抬头便见江冲扶着门框,满面红晕地走进来。
他连忙上前扶住,“这是喝了多少?”
江冲摆摆手,“没多少,我白,容易上脸。”
江文楷:“……”这都说起胡话了还没多少!
他连忙叫重明端醒酒汤来,“你叫我来什么事?要不你先歇着,明天再说?”
江冲真只是上脸,头脑倒还算清醒,拍拍身边的位置让他坐下,语速比平日说话略慢些,“我让秦王把你参选的资格取消了。”
江文楷一怔:“为何?”
江冲抓着他的手,“朝廷……朝廷要的是一个兄弟阋墙、半死不活的平阳侯府,你我若一致对外,很多人会不安的。”
江文楷:“所以你成日与杜景年蔡文静之流混在一起?”
江冲歪着头想了一下,没想明白此二者之间有何关联,只好囫囵点个头,“让你受委屈了,作为补偿,我答应你一件事,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你只管开口。”
其实在江文楷看来,这有什么委屈的?
他之所以报名参加什么御前侍卫的选拔,完全是因为——江冲会参加。
从小到大看江冲干什么他也干什么,习惯性不服气罢了,真要进宫给圣上当侍卫,他还懒得伺候呢,在家被人伺候着不好吗?
虽然事实如此,但送到嘴边的肥肉不好不要,想了想道:“以后荣叔教你功夫的时候,能让我旁观吗?”
江冲奇道:“我何时不许你观?”
江文楷:“□□叔每次教你的时候,重明都在门外守着。”
江冲:“那是不想让外人进去打扰,你都没去敲过门,怎么知道他会拦你?”
江文楷瞬间疯了:“啊啊啊!你怎么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