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人间,已经是三日之后,他一睁眼就看到了葛澜舟的头顶,她握着他的手,伏在他床边小憩,他微微一动,她猛然醒了过来。
“你醒了?”葛澜舟整个人还是懵的,回过神后把军医叫了进来。
军医先是查看了他的伤口,又替他把了下脉,面色这才由严肃转为放松,最终,他松了口气,“陛下,皇夫这次是真的没事了。”
之前他说要午休,一睡便是三日,无论葛澜舟用什么办法都叫不醒他,这可把大家吓坏了,尤其是军医,他以为是自己用错了药,已经三日没敢合眼了,就怕葛澜舟不定何时下令把他处死。
李嘉和刚熬完粥,听说星澜转醒,便端了进来,两人一对上眼,星澜像是有千言万语,等葛澜舟出去忙别的事后,他赶忙把李嘉和叫到身边,把声音压到最低,他问:“你对帝君是什么感觉?”
李嘉和不解其意,她脸微微发烫:“就……还不错啊。”
星澜狠狠砸了一下掌心,“那你别在这待着了,你回去天上吧,去帝君身边守着他,至于养魄的药,我也会尽力寻找的。”
李嘉和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星澜重重叹了口气,“你跟帝君的红线马上要断了,若是最后那根线亮不起来,你俩就永远也不能在一起了。”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之前与乔廷年去无极岛门前找他时他看自己的那一眼,之前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定义那个眼神,但刚才听星澜这么一说,她忽然悟了,那眼神是属于上位者平视众生的眼神,不带任何感情。
她唉声叹气,“我现在回去也见不到他,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你也知道吧。”
星澜说:“知道知道,但他不是针对你,他虽然伤了情魄,但不是失忆,他那么喜欢你,对你总该是不一样的,你陪在他身边,说不定能加快他修复的速度,只要情魄恢复,一切都好说。”
李嘉和听着有些别扭:“情魄还有无法恢复的情况吗?”
“那倒没有,或早或晚,都会恢复的,但是情魄虽然会恢复,可他的红线就一根,断了就再也无法接上了,你在他旁边勾引勾引他,千万别让线断了。”
李嘉和扶额,都这么长时间了,他用词还是这么孟浪。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回去?”
提到这事,他幽幽叹了口气:“我逃过一死,但难逃惩罚,等蓐收神君审判之后,我自当知道我该如何了,这几日先这么混着吧。”
门外军士来来去去,忙得不可开交。
眼下刚收复遮壶,他们族人归顺的后续事情需要处理,再加上星澜受伤不宜赶路,葛澜舟便没急着回京都,大家各司其职,为此次战争善后。按理说,葛澜舟将事情全权交待下去即可,但不知为何,每当她闲下来,胸口处便堵得厉害,所以凡事只要是她能想到的,她都亲力亲为,连日忙下来,确实没有时间去想别的。
她穿梭在遮壶族各个城池,之前的老部下跟在她身边,忧心忡忡道:“陛下,您歇歇吧,您已经三日没有合眼了,这些事交给臣去做就好,您看您的脸色,再这样熬下去就完了。”
她摆摆手:“无妨。”
之前打仗数十日她也熬过来了,眼下才区区几日,又何须放在心上。
“陛下!”老部下痛心疾首,“您这样,将军在天有灵看着也会无法安息的!”
葛澜舟步子一顿,一直被她逃避的事实再度被提及,那种空虚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明明日子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见她不说话,老部下重重叹气:“将军战死,是我们大齐的损失,臣等皆心痛,可是唯有固国安邦才能对得起将军拼死一战,而不是像您这样消耗自己!”
他把葛澜舟推回了屋里。
屋中没有光线,她坐在床边,眼睛忽然有些干涩,将脸埋在掌心里,她问自己,她难过吗?倒也不至于,可是就是觉得很失落。
晚上,一直没看见她人的星澜拖着放满酒坛子的小板车找了过来,他一脚踹开门,见葛澜舟宛若一座雕像坐在床边发呆。
他走过去,二话不说塞给她一坛酒,“来,我们两个还没有一起喝过酒,今夜不醉不归。”
以往在边关时,军中严令禁止饮酒,她下意识想呵斥他,一抬头,看见他眼底藏不住的担心,所有话都被咽了回去,她接过来仰头灌了一口酒。烈酒入喉,从口腔暖到小腹,身子一暖,心仿佛也充实了起来。
她问星澜,“你去哪找的酒?”
“我那时去了趟西良河。”星澜破天荒没有嬉皮笑脸。
她觉得有些奇怪:“你有心事?”
星澜喝酒的动作一僵,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我能有什么心事?我的心事就是膝下无子。”
葛澜舟瞪了他一眼,“你少放屁。”
说完夺过他手里的酒,“你还受着伤,不能喝酒。”
星澜举高手躲避她的抢夺,葛澜舟用力过猛,直接扑在了他怀中,她正要坐起来,星澜就收紧了双臂。
葛澜舟警告他:“把你的爪子拿开。”
星澜打定主意不松手,“你别动,我都还没有好好抱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