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殿中的宫婢内侍跪了一地,大家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就连葛澜舟都愣住了,一向将自己视为姐姐的康乐从没用这样的口气来向自己施压过。
康乐继续道:“之前是朕对你太仁慈了,仁慈到让你忘了身份。”
这语气让李嘉和有些不舒服,想起她第一眼看见康乐时,明明不是这样的感觉,怎么今天像是两个人似的。
她看了一眼怀德,后者依旧喝着茶,像是没发现康乐与葛澜舟之间的剑拔弩张。
被当众呵斥了一通的葛澜舟面色不太好,但知道君臣有别,也只能听着。
康乐说:“想来将军是在外待久了,忘了规矩,即日起便回都城任职吧,都城中士气不高,也该整顿了,朕给你一些时日,若是军中还未有起色,届时将军恐怕要给朕一个说法了。”
这摆明是为难葛澜舟。
先不说都城中的府兵由中央十六卫与东宫十率府掌管,各自有长官,她空降势必会打破这两股势力背后操控者的节奏,她以往在边关驻守,都城中的这些王八蛋都死死盯着她的错处,若是她回了都城,怕是更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抛开这些不谈,最棘手的是,都城中的府兵都是各权臣、忠臣家不争气的子孙养老的,个个关系盘根错节,若贸然惩治,定然会掀起波澜。
所以康乐这一出分明是要置自己于险境。
她沉默,开始回想起自己回都城以来的所作所为,除去与李嘉和交了朋友外,她似乎什么都没做,康乐总不能是因为这个就寻自己晦气,而且她今日的言行举止与往日大相径庭,所以,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令已传到军中,朕累了,诸位爱卿退下吧。”
康乐没有给葛澜舟反驳的机会,语毕起身便要走。
忽然,一道哭爹喊娘的声音由远及近,众人回头一看,正看见侍卫死命拦着撩着袍角要冲进屋中的星澜。
“陛下!陛下您可得为臣做主啊!臣有冤屈!”
一看见星澜,康乐的头瞬间开始疼了起来。
李嘉和和怀德也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
丢人,太丢人了。
康乐或许也觉得他丢人,抬手让侍卫将人放了进来。
星澜一路跑得跌跌撞撞,进了屋里,一头扎在桌案前,“陛下,臣有冤屈!”
康乐之前没少受他骚扰,上朝时他就站在中间的位置,其余人都站得笔直板正,唯有他,左看一眼右瞧一下,她余光总能瞥见一张白脸对着自己,每每看过去,这厮便会朝她挤眉弄眼,可谓是天生油物,好在他长相清秀,看着倒不使人作呕,只是他经常如此,看着实在有些烦人,所以她才降了他的官把他赶出了宫。
“你又有何事?”
康乐语气多了几分不耐烦。
“陛下,昨日,将军把臣……把臣……玷污了,臣请陛下做主,勒令将军对臣负责,最好近日便成婚。”
“放你娘的屁!”
这下,不等康乐说话,葛澜舟先坐不住了。
等骂完之后,她又觉得不对,不由看了眼一直没有说话的怀德,对方依旧端着茶杯,慢条斯理撇着茶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可她本能地觉得这办法是他想出来的,如果她真的同意对赵星澜负责,两人要忙婚事,接手府兵一事便要延缓至婚后,这中途说不定会出现什么转机。
“将军,赵爱卿说的话可当真?”
康乐的视线又压在葛澜舟头顶。
葛澜舟咬牙,额角青筋暴突:“当真,昨夜是臣酒后失德,轻薄了赵大人。”
李嘉和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家伙,月老就是月老,追人都如此省力,这样的线都能牵上?
康乐的脸黑了不少,她视线在屋中几人的身上来回看了一圈,最后忽然笑了:“既然如此,那朕便允了,只是令已传下,君无戏言,将军还是要去军中转一转摸一摸底,其余事宜等将军大婚后再决议罢,朕找司天监挑个日子为你二人赐婚。”
从宫中.出来,葛澜舟觉得十分郁卒,脚步大且快,虎虎生风。
李嘉和与怀德识趣地走在后面,只有满脸兴奋的星澜亦步亦趋跟着她。
即便星澜再心大,这会也自然感受到了葛澜舟身上的怨气,他侧目瞧她:“将军,一会儿约吗?我在城中找到了一家味道上乘的馆子。”
葛澜舟停住脚步,倏然转头瞪他,星澜这才瞧见他这未过门的妻子剑眉星目,英武异常,比初见时更英俊了。
她此时正面色不善的瞧着他:“约你奶奶腿,约什么?”
星澜告诉自己要尽早适应自己媳妇的率性,短暂的失神后慢条斯理将额前碎发理了理:“没什么,下月初是个好时节,不如便将成亲的日子定在那日。”
葛澜舟停住脚步,细细打量星澜良久,最后,还是将那句“娘的!”憋了回去,四舍五入,他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见葛澜舟走的飞快,星澜无奈在身后叹道:“将军,你我无冤无仇的,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说话吗?”
葛澜舟自知跟他讲不出理,走得更快了,星澜却依旧同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累得直喘气。
葛澜舟不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