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了城墙,景延的脸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清州,你说,我们还能坚持多久?”
“王爷想听实话吗?”沈清洲迟疑了片刻问道。
“清州但说无妨。”
“王爷,大临来势汹汹,我方无论是将士人数,还是装备都不占优势,现在大临对我东夷势在必得,我对比了一下大临和我们的伤亡,以及城墙的损伤度,算下来,最多只能拖到卯时。”
大临为了攻破城墙不顾将士伤亡,几乎是用无数的血肉换来如今东夷即将破城。
“卯时吗,和我预计的时间差不多。”景延长长叹了口气,最后朝着城墙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满是不舍。
“王爷,现在距离卯时只剩下二刻钟的时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沈清洲咬了咬牙继续说道:
“就在方才,又战死了二千天策卫,继续这么下去,伤亡只会越来越多。天策卫数量本就不多,培养更是不易,每一个天策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大临很快就会攻进来,我们只剩下不到五万的天策卫,根本挡不住多久。”
“王爷,不要再犹豫了,再等下去,怕是走不了了!”
景延抬头看着烽火连天的城墙,最终咬了咬牙:“让天策卫们拆下军械都撤回来吧。”
“二刻钟后,全军前往东南海岸!”景延狠狠闭了下眼,再次睁眼,所有的不舍尽数散去。
芦苇荡。
杨京手持□□骑在马背上。
从寅时开始到卯时,整整一个时辰,他的姿势丝毫未变。
扑腾扑腾。
一只信鸽从天而降。
见到那只洁白的信鸽之后,杨京的眼中终于有了波动。
“殿下,景延决定退了。”吴子郢解下鸽子腿上绑着的布帛扫了一眼后交到杨京手中。
“卯时出发,算算时间,此时景延应该在路上了。”杨京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就让景延成为我等首战的磨刀石吧。”
“杨将军可到了?”杨京看着下边的将士们将万箭弩从芦苇荡中推出,询问身侧的吴子郢。
“杨将军领了一万精兵已经埋伏在城外了,只等殿下发令便能来个里应外合。”吴子郢回道。
“嗯,景延不过是小角色,不可恋战,不要误了时辰。”
“是。”
既然是仓促撤离,那景延能带的东西并不算多,好在之前景延便准备了后手,已经将部分物资移到了船只上,现在拆下大部分的床弩后,全军轻装出行,很快便到了杨京埋伏着的芦苇荡。
茂密的芦苇丛隐藏了杨京一行人的身形,微风拂过,芦苇丛发出沙沙的声响。
沈清洲是第一个发现不对的,他在靠近芦苇荡的时候便下令放缓行军步伐。
“清州,可是有不对的地方?”景延也觉得周围有种萧杀的氛围,一时心神不宁。
“保护好王爷,我前去查探一番。”说完,沈清洲握紧手中的缰绳朝芦苇荡而去。
“倒是警觉,不必再等了,发射。”
杨京抬起手往下一压,顿时,无数箭矢朝着景延的大军而去。
杨京手上的万箭弩几乎和原本的万箭弩没有差别,甚至在射程方面,使用了轴承和弹簧的万箭弩能够发射的更远。
本来杨京是想等景延一行人再靠近些射杀的,但没想到景延就算是已经成了丧家之犬却依旧警惕。
虽然没有达到最佳的射杀距离,但是此时的景延一行人也在射程范围之内。
杨京手头也足有五百余架万箭弩,每架万箭弩上装着二百只箭矢,此时五百架万箭弩齐发射,真就是万箭齐发,那挡在前方的天策卫在面对铺天盖地的箭矢,就如同多米诺骨一般的倒下。
“保护王爷!”
沈清洲怒吼一声,手中的佩刀舞得密不透风。
叮叮当当。
射向沈清洲的箭矢被他扫到了地上。他武艺高强,这么密集的一轮箭矢齐射,竟然只是射死了他的马,本人竟然只是肩上中了一箭。
景延也没受伤,他的前方有无数天策卫护着,加上他站的远一些,刚好就在射程之外。
“这是,万箭弩?”
景延只觉得这次从芦苇荡中发射出来的箭矢有些眼熟,像极了在景国末年出现过的杀器--万箭弩。
可是,万箭弩不是随着景国的破灭而一起失传了吗?
还不等景延想明白,他已经被飞奔过来的沈清洲抓住:“王爷,前方有埋伏!怕是临朝的狗贼提前埋伏!这里不可久留快走!”
不止是前方,他们的后方更是隐隐传来了追杀声,大临的追兵也快到了。
腹背受敌的情况下,景延来不及细思坐骑便被沈清洲狠狠的抽了一鞭子。
“王爷快上船,万不可被大临堵住后路!”
景延的坐骑是难得的好马,此时马匹吃痛,顿时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奔而出。
“围住王爷!”
在沈清洲的指挥下,无数天策卫策马奔至景延的另一侧,为他挡住来自芦苇荡的危险。
“下一轮,准备发射。”
仓皇逃窜的景延并未激起杨京的恻隐之心,他看着景延桃逃窜的身影,丝毫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