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润用余光不着痕迹地在四周扫视了一圈,轻笑道:“确实有点邪门儿。”
晨光笑了笑,没说话。
海神镇近年来虽开始接待外地游人,实际上镇子并不大,一条直线,整整齐齐的屋舍,也就几十户人家。
珍珠停在一个巷口,转过身来,往里面一指,晨光和沈润会意,跟着她走进狭窄的小巷,在一座二层小楼前停下。木制的小二楼,一楼房门紧锁,旁边一道木楼梯直通二楼,是一户人家,楼梯旁边还有一扇院门,院门内又是另外一户人家。珍珠看见上了锁的房门,脸刷地白了,指着门板,带着些许哭音,悄悄地对晨光说:
“姐姐,是这里。”
“门上锁了。”沈润说着显而易见的话,无论是石阳镇还是小宁村,不出远门通常是不会锁门的,只要锁门,这家人必远行,他的话是这个意思,他望向珍珠,轻声问,“你可知这房子是买下的,还是赁下的?”
若是赁下的,可以编个由头找房东开门,看看房子里是否留有可疑的线索。他现在开始觉得头疼,一个要把女儿卖了的娘这么快就跟着相好的跑路了,留下一个半大的姑娘,姑娘的妹妹死因不明,还有她那个身世变得可疑的弟弟也不见了踪影,事情变得麻烦起来。
珍珠摇头,表示不知道。
沈润正发愁之际,见晨光忽然走上前,站在房门外,手放到锁头上,在他的微微瞠目里用力一拽,只听“咔吧”一声,锁头被拽断了,晨光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珍珠心里正着急锁了门可如何是好,她担心弟弟,怨恨母亲说扔下她就扔下她,可她到底还年幼,即使是那样的母亲,她依旧有依恋之情,她的心情复杂极了,急得直想哭,见晨光弄断了锁头,大喜,也不管晨光这样做是不是野蛮不合法,她小跑着跟了进去。沈润一脸无奈,摇了摇头,跟着走进去,关上大门,以免被邻居察觉有外人闯入。
屋子不大,晨光站在门前就将室内一览无余。
屋子里有一股难闻的气味,沈润皱了皱眉,走到晨光身旁,低声道:“你就这么闯进来,万一被邻居看见报了官,该把你当强盗抓去了。”
晨光笑:“那正好,我正想看看那个有神棍当叔伯兄弟的县太爷长什么模样。”
珍珠正在翻箱倒柜,屋子里只剩下粗笨的家什,容易携带的细软全没有了,珍珠一边找一边掉眼泪,直到翻完了最后一个空空如也的箱柜,她泪眼朦胧地望过来,泣声道:
“姐姐,我弟弟不见了!”
眼看着她就绷不住了要大哭。
沈润很怕她一哭会把邻居招来,却见晨光在珍珠就快哭出来的时候,对着她将手指竖在嘴唇前,示意她噤声。也不知是不是被震住了,珍珠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寒意,这股寒意切断了她的抽噎,她咽下哭声,匆忙用双手去擦落下来的眼泪。
“走,去老神仙那儿看看。”晨光道,转身。
仍旧是由珍珠带路,晨光在离开屋子前向室内瞥了一眼,沈润正打算关门,见状,轻声问:
“怎么了?”
“这屋子里,有股香灰味。”晨光说。
沈润微怔,吸了吸鼻子:“是么?”他没闻出来,他只是觉得这屋子里有一股单身汉的臭味。“王正一个人住?”晨光问珍珠。
珍珠点点头。
“你来他家的时候,可见过他家有神龛或香炉,在供奉什么?”
珍珠用力点了点头:“大姐姐怎么知道?他供着一张画儿,不知道画的是什么,怪吓人的,弟弟不小心碰到他的供桌,他还生气打了弟弟,我听我娘问过他,他说那是保佑他发财的神仙,我看他一天拜两遍,可诚心了。”
沈润眉微扬:“保佑发财?那不是财神?”
“不是财神像。”珍珠回想起来,表情变得怪怪的,似有点惧怕,“他拜的那个画像长了好几条手好多眼睛,看着怪吓人的。”
晨光歪着头,揉搓着脸颊,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一个疑惑的声音自旁边的木楼梯上响起:“你们找谁?”
晨光望过去,一个胖胖的妇人抱着一个大木盆从楼上走下来,将盆里的水泼掉,她狐疑而戒备地上下打量着他们。也不怪她会用这样的眼神,几个陌生人站在自家楼下窃窃私语,稍微有点防备心的都会觉得可疑。
珍珠一下子就慌了,晨光大大方方地走过去,转身,挡住了妇人的视线,含着笑对她道:
“这位大娘,我们是来找王正的,我和夫君家里养了几艘渔船,王正在我们那儿拿货,快一年了,货款到现在都没有结清,又没了音信,我们只好自己找过来,家里面没有人,大娘可知道他去了哪里?”
沈润现在对“夫君”二字特别着迷,一听到这两个字就止不住想微笑。珍珠怕被邻居认出来,匆忙躲到沈润背后,一抬头,见沈润歪过头去,抿起嘴角,露出谜一样的微笑,愣住了。
妇人听了晨光一通乱扯,倒没有怀疑,她看晨光二人的穿戴就知道是有钱人,在她的想法里,能养得起几艘渔船的,可不就是有钱人么。也正因为觉得他们是有钱人,她虽看他们可疑,却没有喊人来。王正本身就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