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好, 阳光足,元的秩序并没被清晨这声突兀的枪响再次破坏,但元歌望房间中央那具因完全脱而显得姿势奇异的尸体, 只觉得牢牢筑在心底的某道墙壁也随子弹贯穿大脑的结局而碎裂了一块。
这堵墙使他无论在何时都能够保持冷静,它隔绝了他与任务世界中的存在的感情链接,让他永远理性大于感性, 因为他会理所应地认为自与其他人并非真正了解彼此,从而将自看作更高等级的存在,以便下意识地以一“只要我想,就能做到”的思路判断问题。
了解只是单向存在时,元歌绝会认为对方与自心灵相通, 而因为穿管局允许员工对任务世界中的任何对象透露任何有关穿管局的信息, 元歌也绝会谁有真正的双向了解。
但从此刻开始, 他无再以主角的身份置身于所谓配角的人生之外, 今天能, 并且从今以后都再拥有这样做的权。
即使有过与幻影旅团在虚拟世界中相处的十年经历,元歌也从未对库洛洛与祈本里香是截然同等级的存在一事有如此清晰的认。他靠在门框上一瞬瞬地盯房间中惨烈的景象,可悲地意识到心中产生的第一个想竟然是“这个事故恐怕会影响最终任务评级”。
然后他迟钝地想起演唱会被扫射时满堂惊慌失措的尖叫, 想起奥萝拉展露过的冰雪初融般的感激笑容,想起元安歌昨日谈话时满含消极意味的释然与感慨。
他又无避免地想起幻影旅团曾做过的, 比如因为只是单纯想要欣赏火红眼艳丽而屠杀整个窟卢塔族的恶行。
元歌令自保持冷静, 他先是安抚了被枪声惊醒的母亲与几位妹妹,暂时没告诉她们生了什, 而是在将她们送回房间后才叫管带人来收拾尸体。
他没有留在房间门口看元安歌被个男人直接粗暴地提肩膀脚跟带走,这会让他更加感到这颗子弹对自心脏的破坏是可估量的。
即使被穿管局相关人员评价为天才,元歌此时也过是个才第二次与真正人类接触的手,他已经决定在本次任务结束后申请心理辅导、短暂休息一段时间, 至少听听他的前辈——如果他能见到对方的话——至少听听前辈的建议与看。
元歌也回到房间里,他坐在床边伊尔迷打去电话,那边快接起,声音平静,在打了招呼后让他稍等,与一旁的弟弟交代了几句,然后移动到了更加安静的地方。
能从零碎的音节中听出他在带中的第五个孩子柯特训练,揍敌客族大概正是凭借这样严苛而高效的大量训练居于杀手世界的巅峰,耐心地等了半分钟后,元歌终于又一次清楚地听到了伊尔迷的声音。
“一切都顺利吗。”伊尔迷客气地问候道,“元出了大事,消息快传出流星街,大对此都有所耳闻。”
他是想表示消息来源绝对光正大,但元歌却没心思理会这些细节。
“奥萝拉在哪?”元歌单刀直入地问道,停顿秒后,他到底还是保持住了最后的冷静,没有将这句话变成咄咄逼人的质问,“我大概会回揍敌客去了,所以想麻烦你派人把她送来流星街。”
伊尔迷的答复没有任何犹豫,他以坚定的语气说道:“她走了,奥萝拉懂事,她认为自的存在会为你带来麻烦,毕竟你在现实生活中的身份还要更复杂一些。”
元歌张了张口,却没能吐出任何进一步的询问来,他的喉咙中像是被塞了团棉花,心头的云雾却被蓦然尽数拨开。他与伊尔迷之间并非隔流星街到枯枯戮山的距离,而是只隔一层窗户纸般轻薄的言自。
奥萝拉死了。
挂掉电话,元歌放下手机,望空落落的掌心有些出
神。
穿管局是正确的,系统在无数个日夜的分析与排查下选择的对象显然的确需要救世主分部的大干预;而元歌是高傲的,他高傲到已然忘记自无二十四小时保护所有无辜者,因此似乎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做出的每个选择都在害死他人。
他在有怀好意之人已经完全掌握了他的演出行程时依然执意举行演唱会,本是诱饵,却令无数歌迷命丧场;他在白伊尔迷的谨慎与冷酷的情况下未能充分理解奥萝拉笑容里的含义,从将她拉入虚拟世界开始便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他对库洛洛伪装的阿尔费雷多有所怀疑,却在还未能查其身份时将对方留在元,最终造成了此时的一切。
元歌依然记得入职时面前机械屏幕上的那句话:“作为穿越管理局救世主分部的一员,我将毕生牢记使命,绝在任何困难面前后退,只因背后是等待我去保护的芸芸众生。”
或许先前他还能下意识地拒绝否定自,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轻飘飘地垂落下来时,他终于意识到自曾经做了些什,而这些事情又都象征什。
他像是一个钻了律空子的恶劣律师,虽然会被穿管局条例惩罚,却早已违背了入职初衷,直到刚刚才觉这一切都并是非常妥。
青年缓慢地弯下腰,用双手捂住脸颊,没有哭,只是让自陷入黑暗之中,好像这样就能麻痹神经,使他忘记自造成的所有失误。
管看出他的失意,早餐时间也并没来过多打扰他,即使担心他承受了长兄自杀的这份打击,也只是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