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元新歌并不觉得乙骨忧太能够控制住祈本里香,如果他真的能独立解决祈本里香的问题的话,这只不过才初生的特级过怨咒灵也不会成为被穿管局圈定的高危不可控因素。他知道少年此时不过是因为刚才的状况意气用事,但作为救世主分部的新员工,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为了自己活命就将祈本里香直接抛给乙骨忧太。
他刚要拒绝,便见祈本里香的身影出现在了乙骨忧太身后。
“里香要和忧太在一起!”仿佛是什么重要宣告一般,祈本里香从身后弯着腰抱住乙骨忧太的脖颈,被揽住的少年立刻便是一抖,刚才积蓄起来的气势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但乙骨忧太还是强撑着力气点头道:“……对、对!”
望着面前两个像是要被自己这个恶霸拆散的有情人般露出视死如归神情的家伙,元新歌情感波动不大,他否定道:“不行。”
但他最终还是屈服在了两人坚定的意志下,在乙骨忧太甚至鼓起勇气拉住了祈本里香的手的情况下,后者勇气大增,以更加坚定地语气不断强调“里香要和忧太在一起”,几乎要直接将元新歌推出门外。他没法将祈本里香直接带走,又不愿说出什么会引起对方暴走的威胁性话语,只好暂时败下阵来。
他一直等到乙骨忧太的父母回来才离开,随便编了个理由向他们解释了书桌的事情后,他留下一张自己会随时带在身边的银行卡,以小孩子的口吻认真地要他们自己取走赔偿。乙骨忧太的父母知道元家的富有程度,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在元新歌的执意要求下,他们象征性地带着元新歌与乙骨忧太去附近的ATM取走了一万日元,还给将要离开的元新歌带上了一书包零食。
元新歌并没多说什么,他接下来有更艰巨的任务要完成,只好先回了家。祈本里香的祖母已经接到了那孩子遭遇车祸的消息,妇人的脸上没露出任何悲伤的神情,一举一动反而都有种大仇得报之感。她显然将自己儿子与儿媳的死都直接怪罪到了这个孩子身上,元新歌对她所怀疑的事情的真伪不做判断,却也不支持她包庇两个大人对祈本里香实施暴行的行为。
既然祈本里香已死,元新歌就没必要再继续与她接触了。
在妇人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类似于“祖母以后只有新歌了”的、有故意讨好嫌疑的话时,元新歌留在乙骨忧太家时便联系好的父母的下属终于来到了祈本家,身穿正式西装的三个男人以强势地姿态否决了妇人的反对,直接将元新歌带离了祈本家。
如果没有祈本里香,元新歌实在疲于接着应付祈本家人的虚伪做派。好在他在捏造身份时为自己安排了一对相当疼爱自己的父母,即使对才上小学的儿子留在日本过着独居生活多有不放心,他们也依然在设定的强硬操作下同意了元新歌想要自己一个人住的请求。
坐在豪华的黑色轿车之中,元新歌望着窗外,感到微微有些惊奇。或许是祈本里香的出现让他真正注意到了这世界上被称作咒灵的存在,他今晚似乎总能看到许多平时没能发觉的奇怪生物:它们有的游荡在街边,有的呆立于商店门口,有的随着十字路口的人群一遍又一遍地过起马路。
元新歌觉得这样一眼看穿两个世界的感觉有些有趣,却没想到,在他的父母从国外远程为他安排的临时住所之中,一只咒灵会长久地正缩在窗外房檐的角落之中。一人一咒灵对视一眼皆是一愣,元新歌力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努力忽略那个长相奇异的家伙,平静地吃饭、写作业、洗漱,本打算就这样与对方相安无事地睡觉,却在经过窗前时突然嗅到一股有些熟悉的古怪气息。
那气味他今天还闻过,正是血液与脑浆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他面无表情地又退出卧室,回到厨房拿了把水果刀握在手里,决定今晚在沙发上睡上一晚。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普通武器对咒灵究竟是否有用,但有些依仗总比空手应敌好得多。
元新歌思考了一下,还是回到了卧室之中。他得把枕头和被子抱出来。
这时候已经进入居民区的休息时间,突兀出现在他窗下的脚步声显得相当明显,在训练营中受过不知道多少次格斗训练的元新歌在瞬间便抽出了手中的水果刀,于那咒灵穿过窗子朝他扑来的下一秒朝对方的脖颈直直割去。他的动作又快又狠,在一个抬手间爆发了这具身体中所能积蓄的所有力量,如果此时窜过来的是一个成年人,可能早就死在了他的刀下。
但那不是成年人,那是个咒灵。
刀瞬间划开咒灵的身体,却没有丝毫象征着受伤的血液飚出,元新歌在下一秒便被摁着脖颈死死砸在地上。
他猛地咳嗽一声,将目光直直投向窗子。
虽然不知道刚才那阵刺激到这咒灵的脚步声是什么,但那家伙最好能把这麻烦解决,显然自己只是受了对方牵连才落到这样的地步,元新歌此时心情郁郁。穿管局为每个第一次接受任务的新人留了一个保命手段,虽然他不太想用,但他确实不能死:谁也不知道在此时选择了乙骨忧太的祈本里香在得知元新歌的死讯后究竟会不会直接崩溃,高危因素变成超高危因素,元新歌还不如不来执行这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