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涵?”方紫岚眼中惊喜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冷了脸,“你来做什么?”
“我……”莫涵抿了抿唇,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道:“岚姐,我从未怪过你什么。更何况,她……荣安郡主被害,与尔雅公主之死,背后都另有隐情,与你无关。你……”
他顿了一顿,轻叹一声,“我不希望你因此而自责,甚至于愧疚不安。”
闻言方紫岚神色稍缓,声音却透着凉薄,“自责?愧疚不安?”
莫涵怔了片刻,却听方紫岚转了话音,问道:“你方才说背后另有隐情,是什么隐情?”
莫涵赶忙将巫蛊之术与方紫岚细细道来,她听过之后,神情中并无轻松之意,反而透着说不出的凝重。
“岚姐,所以杀害荣安郡主并非你本意,你不必……”莫涵刚要下结论,就被方紫岚打断了,“不必什么?莫涵,我不愿见你,不是因为自责,更不是因为愧疚不安,而是我憎恶自己。”
莫涵满脸错愕地望向方紫岚,不敢置信道:“岚姐,你说什么?”
“当日杀害荣安郡主之时,我便隐约察觉到了不对。”方紫岚垂下了眼眸,“这几日在天牢之中,我又仔仔细细地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推演了一遍,多少能有些猜测,虽未被证实,但顺理成章。如今听你所言,终是确认无疑。”
她弯起唇角,逸出一抹苦笑,“可若是我没有动杀心,胸中无杀意,如何会轻易地为尔雅公主所操控?”
莫涵愣了愣,方紫岚的声音低沉了几分,“这是我身为杀手的本能,一旦有人伤害到了我及身边重要之人,第一反应便是将其杀害。更有甚者,不论对方目的为何,为了破局,我最直接的做法同样是将其杀害。”
她说着别过了头,避开了莫涵的视线,“巫蛊之术,不过是让我这样的本能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对此,我没什么要辩驳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从她来此后第一个杀害的打扫战场的无辜小兵,到妄图偷天换日的上官云,以及后宫之中太皇太后送出的六名女孩,还有风河谷中,为求生敌我不分地杀红了眼……
无数的人,死在了她的剑下。事到如今,她以命相抵,也没什么好委屈的。
此时此刻,莫涵终于彻底明白了方紫岚为何不见他,更明白了她存了死志,并非三言两语能够动摇,于是他幽幽道:“岚姐,此案偶然颇多,若要一一查证只怕尚需时日,说不定还有其他什么事是大家未曾留意,却导致了你动手……”
“莫涵。”方紫岚忍不住截住了他后面的话,一字一句道:“所有的偶然,都是有人精心设计的必然。而我,不过是其中一枚小小的棋子。”
莫涵张了张口,不待说些什么,就听方紫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过去,我从不怕做棋子,便是棋子,我也是独一无二,足以影响全局的那一枚。”
“岚姐,你一直都是影响全局之人……”莫涵焦急地抢白了一句,方紫岚轻笑出声,“那又如何?待到大局落定,棋子未必还能在棋盘之上。”她的尾音极轻,像是一片羽毛扫过,却搅得莫涵心中一沉,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道:“岚姐,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哪怕是万劫不复之地,我也陪你同往。”
“你……”方紫岚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下去。
她很清楚,便是有巫蛊之术为佐证,至多不过说明尔雅公主之死与她无关,要说她不是杀害荣安郡主的凶手,根本不可能。
更何况人证物证俱在,她自愿认罪,这本就是无解的死局了。
与方紫岚有同样想法之人,还有李晟轩与方崇正。在李晟轩召方崇正入宫觐见的那日,两人便已将话说得很是直白了。
此时的御书房中,李晟轩负手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身后传来夏侯彰的声音,“陛下,诸葛大人到了。”
诸葛钰行了一礼,李晟轩回过身,命夏侯彰先行退下,御书房中便只余他们二人相对。
“陛下已决意在国书之中,向狄戎之部问罪尔雅公主了吗?”诸葛钰开门见山,李晟轩也没有兜圈子,颔首道:“不错,国书已拟好,待狄戎使团离京之时,便会公之于众。”
“臣斗胆,国书一事恐有不妥。”诸葛钰认真道:“狄戎之部虽然只是弹丸之地,但其地理位置特殊,恰在大京、汨罗与波斯三国交界之处……”
他没有说下去,李晟轩心中了然,若因国书问罪一事与狄戎之部反目,逼其与汨罗或是波斯结盟,只怕得不偿失,局面不容乐观。
但两国相交,向来是强愈强,一旦低头便会造成无法估量的结果。若是任由狄戎正使将一盆脏水泼到方紫岚身上,让世人觉得大京理亏,从此埋下隐患,无论作何应对,都易受人诟病。
“国书一事,朕意已决。”李晟轩说得斩钉截铁,诸葛钰不依不挠,“既然如此,那荣安郡主被害一事,陛下又要如何裁决?”
李晟轩神情一滞,想起当日方崇正近乎推心置腹的话——
“便是世间确有巫蛊之术,想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