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涵在祥盛酒楼的雅间中来回踱步,脑海中想的是那日方紫岚与他的谈话。不可否认,他确实对这位仅有几面之缘的姑娘动了心,而她始终未曾表明身份,想来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虽然他也很想知道她究竟是谁,但更怕因此唐突佳人。毕竟他的被吸引与动心,都与她的身份背景无关,他看中的只是她这个人。
可……
当日方紫岚也曾提过,这姑娘出现的时间巧合,需要多加留意。尽管她没有细究,但莫涵多少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她是担心这姑娘与荣安王及郡主有关。不过若说她便是荣安郡主,定是不可能,可若说是随行之人,也不大像。
自从荣安王及郡主入京之后,皇家驿馆的出入皆要登记,据方紫岚查证,并没有这样一位姑娘……
莫涵只觉思绪纷乱,却听雅间的门被轻轻叩响,“莫公子。”
轻快的声音暗含笑意,莫涵猛地回过身,就见那姑娘立在门边,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见莫涵看了过来,那姑娘羞涩地垂下了眼眸,随即想起什么似的拿出了一卷卷轴,献宝一般呈到了他面前,“你看,这便是我上次与你提到的那幅画。”
莫涵顺势接过,细细观赏了起来。此画并非什么名师手笔,笔触稚嫩构图简单,然胜在意趣十足,足见绘者心性。
“这幅画,可是你亲笔所画?”莫涵唇角噙了一抹笑意,那姑娘飞快地点了点头,但在对上他的笑时,忍不住娇嗔道:“你笑话我!”
“我没有。”莫涵矢口否认,解释道:“只是你这笔法与家姐颇为相像,让我想起了儿时常被她逼着弄虚作假的事了。”
“弄虚作假?”那姑娘笑出了声,“想不到堂堂越国公大人,竟也有找人代笔的时候。”
莫涵面上笑容淡了几分,“你认得家姐?”
“天下间有谁不认得越国公方大人?”那姑娘不答反问,莫涵愣了愣,“我从未告诉过你,我是越国公府的莫涵。”
“莫公子的大名京城之中早就传遍了,我想世间应没有这么巧合之事。”那姑娘抿了抿唇,敛了神色道:“你……是不是怀疑我?”
“我……”莫涵张了张口,犹豫了片刻,最终坦率道:“是。”
那姑娘倏然黯淡了神色,劈手就要去夺莫涵手中的画。然而却不料他早有准备,一手收了画卷,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带到了身前,“纵然怀疑,我也喜欢。”
那姑娘先是面露惊喜之色,然后便是转瞬而逝的羞恼,末了被一抹怅然取而代之,“然而只要有半分怀疑,喜欢便如同入了细沙的蚌壳,即便磨砺成珍珠,也是难言的苦痛。”
“像它一样吗?”莫涵说着从怀中摸出了一颗珍珠,捧在了那姑娘面前,“我听你言语之间多有提及,想来是喜欢,便央求家姐寻了一颗,不知你是否喜欢。”
珍珠静静地躺在莫涵掌中,形状圆润色泽饱满,是难得一见的上品珍珠。
纵然是皇宫内院,要寻一颗这样的珍珠都非易事,更遑论越国公府?
那姑娘定定地看着莫涵掌中的珍珠,“这颗珍珠价值不菲,莫公子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莫涵轻咳一声没有说话,他才不会告诉那姑娘,为了这颗珍珠他求了方紫岚许久,方紫岚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便去了方家讨要,于是方立辉借机敲竹杠,将年尾银钱的时限又往后延了些……
“莫公子,你这是何意?”那姑娘不动声色地挣开了莫涵的手,后退了一步。
莫涵眼见她起了戒心,忽的反应了过来,赶忙摆手道:“我想将此物赠予姑娘,只因它与姑娘相称,此外别无它意。”
若说莫涵之前提到方紫岚,多少有几分试探之意,那这句话就全然是他的真心。
这颗珍珠出自彦城海边,方家自渔民手中购得后,便成了那一届方家珍宝品鉴会上的压轴之宝。他虽有幸见过,但不过是惊鸿一瞥,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然而不知为何,在遇见眼前人之后,他突然就想起了这颗珍珠,加之她言语之中对珍珠颇为喜爱,他便下定决心要将这颗珍珠送给她。
“这颗珍珠过于贵重,我不能收。”那姑娘别过了头,不再去看莫涵与他手中的珍珠。
“珍珠再好,终究是死物,不及鲜活的人丝毫。”莫涵伸手拉过那姑娘的手腕,将珍珠放在了她的手中,“你若喜欢,将它做成首饰或是磨成粉,都无妨。若是不喜欢,便是当弹珠把玩,随手扔了,也无妨。”
那姑娘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为何……”
她没有问下去,莫涵也不曾回答,而是看向了她手心的珍珠,淡淡的光华并不灼人,却能够打动人心,就如她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那姑娘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将珍珠还给了莫涵,“莫公子,你坦诚待我,我却对你有所隐瞒。如今的我,不配拥有这颗珍珠,待到下次见面,我告诉你我是谁时,你再把这颗珍珠赠予我,可好?”
闻言莫涵疑惑道:“为何要待到下次见面,你才能告诉我你是谁?”
“现下空口无凭,我怕你不信。”那姑娘娇俏地笑了笑,之后像是想起什么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