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方紫岚在府衙和莲华宫之间来回奔忙,整个人忙得头脚倒悬,每日回府几乎都是深夜,恨不得一个时辰掰成两个来用。
好在有了李晟轩的承诺后,莲华宫排演社戏时没人过于为难她,李祈佑对于武戏的改编也没有任何意见,全都由着她去了。因此日复一日虽然忙碌,但也平稳顺当。
日子弹指即逝,转眼就是除夕前一日,李祈佑差人送戏服到方紫岚府上,而她仍在府衙忙着处理公务,只能是阿宛替她验收。
阿宛把戏服翻来覆去地细细检查了好几遍,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来送戏服的小厮有些不耐烦,“姑娘,我说你家大人都不在,你又何必如此较真?”
阿宛没有理他,曹副将横眉冷对,那小厮登时不敢再多说什么。
直到阿宛确定戏服万无一失,这才肯让曹副将放那小厮离开。
夜里方紫岚回府进屋的时候,正见阿宛抱着戏服在灯下一寸一厘地看,不由地好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听曹副将说,你白日里不是都检查过了?不用看了,光暗伤眼睛。”
阿宛抬起头没有说话,只是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方紫岚顺手把斗篷搭在门口的屏风上,然后走到了阿宛身边,“怎么了?”
阿宛拉过她的手,塞了一张纸条给她,她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小心社戏有诈,看字迹竟是纪宁天的。
方紫岚不动声色地把纸条凑到烛火旁边,手一晃任由它烧成灰烬,缓缓掉落在烛台上。
“方紫岚……”阿宛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她打断了,“戏服可有问题?”
“没有。”阿宛摇了摇头,“我检查了好多遍,没有藏针没有浸毒,连线头都没有一个。”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方紫岚看着烛火映照下红得近乎幽艳的戏服,低声道:“若是明日有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好。众目睽睽之下,没人敢奈我何。”
“罢了。”阿宛打了一个哈欠,“反正明日我和曹副将都在台下近前观礼,若是你在台上真有什么,我们也能帮衬些。这几日你也累了,吃过药早些睡吧。”
她说着指了指桌案上放着的药碗,“我刚熬好没一会儿,趁热喝。”
方紫岚毫不犹豫地端过药碗一饮而尽,阿宛满意地拿过空药碗,“你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和曹副将陪你一同去宫里请安,午后社戏和晚上宫宴也都跟着你,你就放心吧。”
方紫岚笑了笑,最终应了一个好字。
阿宛得了她的肯定答复,这才安下心来端着药碗离开了。
待她离开后,方紫岚仔细端详着戏服,红衣金线,刺绣精致,针脚细密。
确实如阿宛所说,很好看。
神思恍惚间,那日李晟轩的一句官服不错忽的跃入脑海,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不知这身戏服,他觉得如何?
然而只一瞬,她就猛地摇了摇头把这奇怪荒诞的想法赶出了脑海。她穿什么衣服好看与否,还轮不到他人置喙。
眉眼闪烁之间,她的神色便恢复了一贯的冷冽。
次日清晨,天色未明之时,方紫岚已经坐在了梳妆台前,一袭火红的戏服衬得她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孔愈发苍白,让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正想着要不要涂抹些胭脂遮掩几分,就听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她一眼看去,只见阿宛搓着手大剌剌地走了进来,“今儿天真冷。”
阿宛说着哈了一口气,却猛地看到她审视的目光,无辜道:“我看你房里有光,想着你醒了,就没有敲门……”她越说声音越低,直到最后一句几不可闻。
“无妨。”方紫岚收回了目光,阿宛如蒙大赦地三步并作两步跳到她身边,左右打量了一番,才啧啧赞道:“这戏服真不错,好看!”
“我也觉得不错。”方紫岚认同似的点了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见阿宛突然凑到了她面前。
阿宛在她防备之前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急道:“方紫岚,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
“我没事。”她快速地把手抽了出来,阿宛却已然变了神色,“你的脉象不对。”
阿宛如临大敌的模样让她也不由地怔住了,“你说什么?”
“把手给我。”阿宛不由分说的再次拽过了她的手,这次她没有反抗,任由阿宛给她把脉。
过了好一会儿,阿宛缓缓放开了她的手,眉宇间透着隐隐担忧,“我本想着新制的药能稳住你的蛊毒,便是稳不住,也好歹能让蛊毒延缓发作。但前几日你发烧,加之劳累过度,只怕蛊毒压不住了。”
方紫岚安抚似的拍了拍阿宛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太过担心,“今日便是除夕了,只要撑过今日,从明日开始休沐,我就闭府不出好好休养,不会有问题的。”
“但愿吧。”阿宛垂头叹了一口气,从袖中拿出一粒药丸塞到了她的手中,“把它吃了。”
方紫岚毫不犹豫地把药丸吞了进去,阿宛忍不住问了一句,“你都不问我这是什么?”
“我相信你。”方紫岚唇角轻勾,让阿宛的心安定了几分。
阿宛收敛了情绪站在她的身后,看向镜中端庄如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