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看向他。
最后那一句“北定中原”,听起来竟然如此突兀。
“焉能不知前宋偏安之祸也?!”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杨嗣昌寻声望去,找不见人,只能解释:“今非昔比也!
孙贼非元世祖,建奴亦非辽金。
我朝居于江南,有天堑之隔,加之中原、山东,道路何其艰难。
须知,中原、山东等地亦是大儒尽出之地,若是孙贼想以金陵之法为之,恐糜费日久。
若在此期间,我朝编练新军,定然能一举击败孙贼。
前登莱巡抚孙元化,师夷长技以制奴,采买强炮利铳,江南繁盛,何不采买武器于蛮夷?师夷长技以制贼!
闻言海外蛮夷皆重利轻义之徒,以利诱之,定有可为。
再不济,以利诱台员岛或者西洋之西番,于北方交战,我朝,焉能不敌?”
杨嗣昌口若悬河、舌灿莲花,阳光洒在他的头顶上。
在那金光之下,杨嗣昌宛若神明复生,佛陀降世。
真是一个阴险的小人,这种办法都能想到。
如今的大明朝,就生活着很多蛮夷。
崇祯七年修订完成的《崇祯历书》,便是已故内阁次辅、礼部尚书徐光启和传教士汤若望合作制作的历书。
此书结合东、西两家之计议,是当时最先进的历书之一。
崇祯七年修订完成,只是因为很多原因,并未刊行天下。
书中大量引进了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明确引入了“地球”概念,在计算方法上,介绍了球面和平面三角学,在坐标系方面介绍了黄道坐标系。
此书编就后,因为明朝末年频发的战乱,并没有得到大规模颁行。
直到清代,汤若望对《崇祯历书》进行了删改,删除了那些太过先进且不利于统治的东西后,使其成为一本真真正正的历书,这才被满清以《时宪历》的名字刊行。
徐光启是个真大佬,他还翻译了《几何原本》,“几何”这个名字,据说是徐光启取自“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如今的汤若望,正是钦天监的一个官吏。
他本就是西洋人,这些朝廷老爷们,自然知道西洋人的存在。
而且,对西洋的了解,并不少。
“我朝之茶叶、丝绸以及瓷器,尽是西方蛮夷追捧之物,施舍一二,便能练就大军何乐而不为!”
杨嗣昌的声音已经停止了,可他的话,还在众人的耳朵中萦绕。
孙元化的火器军队,尽是采用西式方法训练。
因为朝廷无能,加上袁大都督的骚操作,最后尽入皇太极之手。
要是皇太极没有这支军队,松锦之战,他只有挨炮轰的份。
众人皆不语,不是他们认为杨嗣昌所得不行,实在是杨嗣昌说的太魔幻了。
就好像,翻云覆雨之间,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
这也太诡异了吧。
前一刻,众人还愁如何对敌。
下一刻,所有的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一来一去之间,人间魔幻。
房间中不乏思维活泛之人。
“蛮夷尽狼子野心,如何能用来退敌?
若是居住不走,又或者和孙贼之徒合流,又当如何?!”
一道声音响起。
杨嗣昌毫不在意,道:“蛮夷为的是钱,若是没有钱,为什么要不远万里跑到这里来?
北方穷山恶水,尽是刁民之乡,何来钱财?他们能分清楚状况!
至于和孙贼合流,更不用担心。他们想要北上,需要从我南方境内经过,断其粮草,便可绝其后路!
孙贼,连我辈读书人都容不下,又怎么能容得下这些蛮夷?!”
杨嗣昌的声音中满是不容置疑。
……
屋外的太阳更大了。
杨嗣昌走在回去的路上,身后跟着他家的轿子。
这华丽的轿子,现在却没有什么心情去坐。
皇宫就在不远处。
以“皇明”自称的大明,此时在杨嗣昌的心里变了味。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宣武门内,忽地止住脚步。
抬头看到了一座尖顶“房屋”,此乃汤若望于京城的传教之地。
平时,汤若望在钦天监坐衙,没什么事的时候,便在此处传教。
一排排木制中式房屋中忽然有一根“针”刺破,实在突兀不和谐。
几个穿着明制汉服的大脸胡子站在外面,手中捧着一本黑色牛皮封面的厚重大书,正朝着跪在面前的一些市井百姓念叨着什么。
杨嗣昌眉头紧皱,心生厌恶之感。
“蛮夷就是蛮夷,不尊祖宗,不敬长辈,竟信什么上帝。
无亲无故的,人家凭什么帮你?一群凡人,蝼蚁焉敢撼天?!
还有这些市井小民,真真可笑,信上帝,能让你发财,还是能升官?
想发财,拜财神,想读书,拜圣人,想生儿子,拜送子观音。
一团糊涂的到处瞎拜,没个章法,一团乱泥!”
嘴里骂骂咧咧,心中厌恶到了极点。
虽说这些官绅们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