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头们的家丁。
能住在营帐中的士兵,基本上都是军头的嫡系。
杂牌兵和裹挟而来的百姓哪里会有营帐,晚上睡觉时能有一把稻草都算不错了。
本就打满补丁的营帐实在拦不住这颗巨大的炮弹。
一个硕大的蓝色罐装物体,准确无误的穿过顶棚,砸在了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他们还没有什么反应,炮弹接触的一瞬间,便爆裂开来。
“轰!”
火焰升腾,这个营帐硬生生的直接从地上被抹除,里面的人在消失前一刻,还沉浸在耍钱带来的短暂愉悦当中。
明军们的营地驻扎很有特点,以主将为中心,按照士兵嫡系程度逐渐散开。
最中间的位置,往往是连片的营帐。
这无异于直接向城头上的炮兵说,我们这些人就在这里。
炮兵们对那些连片的营帐挨个点名。
隆隆炮响和火光,让明军彻底的乱了。
仅仅一轮,就有很多士兵绷不住,撒腿就往回跑。
指望一群乌合之众顶着炮火进攻,还不如指望母猪能上树。
最惨的还是左良玉。
这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从他起兵以来,死在他手中的百姓,都快要和建奴比肩。
崇祯十五年,他的恩师侯恂被崇祯以兵部侍郎的身份,总督保定等七镇兵马,节制左良玉之兵。
当时,左良玉已经做大,不受崇祯控制。
只有这个侯恂,还能控制他。
侯恂也是个狠人,以各种借口,向崇祯索要军饷。
崇祯被逼无奈,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死磨硬凑出五十万两白银,作为军饷,以解左良玉无饷之急。
只可惜是水花镜月,被各部侵占侵吞。
后来,左良玉和李自成大战于朱仙镇,大败而归,怕崇祯问责,纵兵劫掠于武昌。
夺漕粮、掠人口,将一大重镇硬生生烧成了白地。
一路败退一路抢,硬是被他拉出了“二十万”大军。
后来因为和南明朝廷分赃不均,以“清君侧”之名造反,征讨马士英。
临走之前,纵兵烧毁、劫掠作为老巢的九江城。
九江城自此化为白地,尸骨借天,孤魂野鬼萦野。
此人对百姓之狠辣,世所罕见。
也是因为他的内斗,以至于建奴趁机南下。
左良玉和南明的灭亡,有着直接的原因。
屡屡罪行,罄竹难书。
不过,这次,好运没有眷恋他。
昨夜笙歌时久,腰膝酸软甚是劳累。
当连连炮火将他从睡梦中惊醒时,一发火箭弹,落在了营帐中。
虽说没有被当场炸死,但爆炸产生的火焰,将他团团围住。
身上裹着的上好被褥成了“帮凶”,粘在他的皮肤上燃烧。
在阵阵的哀嚎声中,这个刽子手一般的人物,化作了一团黑炭。
说难听点,盘踞在潼关之外的将领,隔一个杀一个,都不带有冤枉的。
明末之烂,文官武将道德之沦丧,世所罕见。
从文官到武将,再到鞑子建奴,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洪承畴这个老家伙。
他可领教过孙杰的厉害,见势不对,直接开溜,跑的比兔子还快。
只可惜,孙杰早就在对面静等了。
吴三桂从来没见过这种火炮,相距这么远,威力还这么大,被一阵狂轰乱炸之后,彻底的慌了神。
带着几个亲兵,在军营中到处乱窜。
他倒是想收拢兵马,可压根找不到。
左边闪现出一团火光,爆炸的冲击波将他震倒。
刚刚爬起,破碎血肉从天上洒落。
这般场景,便是做梦也不曾见过。
“快跑啊,护着我快跑!”
吴三桂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撒开丫子往前面狂奔。
那架势,谁看谁汗颜。
后面有一面色黝黑,脚步踉跄的老头追了上来,一边跑一边喊:“阿桂,阿桂,等等我啊,等等我啊!”
吴三桂或许听到了,也或许没听到。
只是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又加快了速度。
当年“勇冠三军”,于敌群中救出父亲,身上挂着“以纯孝扬名于九边”的吴三桂,此时连头都不敢回。
“你个畜生,你真听不到吗?老子当年就应该把你淹死在尿盆里!”
吴襄被一具破碎的尸体绊倒,身体在地上翻了几个圈。
等站起来后,眼前哪里还有吴三桂的影子?
只能看着吴三桂离开的方向,破口大骂。
一时间老泪纵横,心中悲凉无比。
祖大寿在亲兵的护卫下,靠着两条腿到处狂奔。
战马早就不知道被吓的去了哪,现在只能靠两条腿了。
手握天下精锐的总兵官,此时却是狼狈不堪的模样。
哪怕当年大凌河一战时,也没有今天这般荒乱。
手中的腰刀挥舞的猎猎生风,只是,空有一身力气,不知道如何施展。
刀在半空中胡乱的砍,凭空发泄着心中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