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架势,恐怕,眼前这些东西,是他家最后的家底了!”
“嘶!”孙杰有些惊讶,实在没想到,这金陵竟然还有这种人。
想想也能明白。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
也不是江南所有的士绅都是祸害,也不是所有的生员都是祸害。
两百余年的积累,江南这边积攒了数量庞大的举人和生员。
新晋之人,如何比得上那些“名门望族”?
赚钱的生意,哪里能轮到他们插手。
哪怕是同一个阶级,也有三六九等之分。
新晋举人,不被那些老牌举人所容,在文风鼎盛之地近乎寻常。
历史上那个赫赫有名的“牛头军师”牛金星便是这样的人。
牛金星是河南人,河南这个地方比不上江南,可也是科举大省。
他便是新晋举人,除了功名之外,几乎没什么势力。
后来,“以事忤同邑之巨绅”,被诬以抗欠赋税、强占妇女,而遭“盆冤”,被革去举人,充军当差服役。
当上举人确实很舒服,可如果没有深厚的背景,而只是一个小小的“举人功名”,也避免不了被人吃了的命运。
牛金星这种遭遇不是个例,嘉靖万历年以来,天下承平日久,这百年的时间里,江南的科场内卷到了极致。
随着日子的更迭,诞生的举人也就越多。
蛋糕就是那么大,人人都盯着。
那些没有什么势力的人,自然落了下乘。
空有举人名头,在那些“真正”的老爷眼中,也就比秀才好一些。
张溥的复社能吸引那么多的生员,归根结底也只是这些生员报团取暖罢了。
在那些老爷们的眼中,“生员”,也只是蚂蚁。
最终还是被张溥当成枪使了。
只可惜,在张溥的操作下,他们忘乎所以,得意忘形,最终酿成惨祸。
说悲哀吧,也悲哀,说不悲吧,也不悲。
他们做的惨事,可不比土匪差。
人性之恶,在众人的遮掩下,已经变成了光明正大的勾当。
南明之亡,他们也有脱不掉的干系。
这个周辰也就在金陵有几间院子和几间店铺,乡下的土地,他可染指不上。
每年三节两寿,还要给上面的老爷们上贡。
当然了,读书人的事,怎么能用上贡来形容呢?
那叫诗会,叫文会。
周辰看到了孙杰,他当然认识。
二话不说,把手中的油纸伞扔掉,扑在了孙杰面前。
直接跪地磕头,淋着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大人,您可是天上的救星啊,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盼来了。”
那脑袋瓜子,嗑的哐哐作响,没有任何犹豫。
这反而还让孙杰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你起来吧,赶紧起来吧!”
孙杰一脚将准备抱大腿的周辰踢开。
周辰说什么都不愿意起来,他说道:“大人,小人把家财都贡献出来了,大人北上时,能不能带上小人啊!”
这才是他的终极目的。
说到底,还是投机。
对于周辰而言,与其在江南备受老爷们的欺辱,不如跟着孙杰混。
好歹,总比在江南强。
反正家财也没多少,每年还要给老爷们上贡,还不如全拿出来,交给孙杰。
要是能混个一官半职的,比这里强多了。
横竖都是下贱,搏一把,说不定还能搏出个未来。
反正已经如此平凡,何不与天下豪赌一番!
孙杰看着面前的周辰,心思轻转。
这样的人当然能用,作为江南人,可要比孙杰这些北方人更懂江南的事情。
以后施政什么的,都能用得上。
不过,也不能人家一投奔,就直接重用。
现在是缺人,可也没缺到这种程度。
“带上你可以,不过,有些事情要交给你去办,你要是能办好,那我就带着你走,要是办不好,我就不能带你走!”孙杰说道。
周辰又哐嗤磕了一个响头,眼神坚定,道:“大人,您就说吧,小人豁出这条命,也要把这事办好!”
“好!”
孙杰赞了一声,大声道:“我打算废除金陵一地的贱籍制度,从今天起,金陵城中所有贱籍、乐户、工匠等卑贱户籍,都可自行脱离原先身份。
贱籍百姓苦身份已久,此令一出,应者云集。不过,脱离不是那么容易的,官绅们肯定会押着不放,甚至还会爆发冲突,我给你五百人,督办此事,办的好了,跟着我北上,办的不好,就留在这里吧!”
周辰的眼睛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想都没想,就领下了命令。
脑袋紧贴地面,声音嘶吼:“大人,给小人十天,不,六天时间,要是六天之内做不到,大人尽管割了小人的脑袋。”
机会就在眼前,能不能抓住,就看着一遭了。
“好!军中无戏言!”
孙杰喝道。
雨,不断的下着,落在了周辰的身上。
衣服尽数湿透,身体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