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天亮,已经有清洁工出来打扫马路。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傅景洲跟周勋说了一声:“等我一会儿。”
“诶,干嘛呀?问你话呢。”
傅景洲把手机放在座椅上,推开车门下了车。
清洁工正看着地上偌大一堆烟头有些生气,正想抱怨几句,手里的扫把和簸箕就被接过去了。
烟头都被清理干净,倒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小伙子把扫把和簸箕给他送了回来,连声说:“对不住,以后不会了。”
年轻人态度很谦和,他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了,最后只是仗着年长,劝了他一句:“抽烟有害健康。”
傅景洲听着清洁工大叔带着本地乡音的话,突然觉得心里温暖了一些,“嗯,我知道。”
回到车里,重新拿起手机,喊了好几声“周勋”都没人回复,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鼾声。
傅景洲摇头叹息,挂了电话。
最近他心绪不宁,尤其是在找到这家月子会所之后,整个人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亢奋,脑海里思绪纷乱,肯定静不下心,更睡不着觉。
周勋最近也是为情所苦,两个人正好凑做一堆,互相倾诉一下,凌晨的时光也不至于太难捱。
他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五点半。
天色还没有完全亮,但月子会所里面有些房间已经亮了起来。
偶尔也能从窗户看到里面忙碌的身影,有时候是穿着粉色制服的护士,有时候是孩子的妈妈,给孩子泡奶粉或者抱着哭闹的孩子轻哄。
突然,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身影匆匆路过,从侧门进入了月子会所。
那人走得太快,他没看清,只记得是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个孩子,几乎是一路小跑。
此时,月子会所的大堂里也亮了起来,好几个工作人员都有行色匆匆,看上去很着急。
等了一会儿,小赵也从电梯里跑了下来,大声地说着什么。
那个女人出现了,她仍然是背对着大门的方向,把怀里的孩子交给小赵抱着,然后接过身旁的人递过来的白大褂,匆匆上了楼。
临走前的惊鸿一瞥,是她伸手把头发挽起,在脑后固定好。
小赵抱着孩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似乎在低声跟她汇报着什么。
她微一点头,身影快速消失在视野尽头。
那是……
那一瞬间,傅景洲的血液几乎逆流。
……
表弟妹看到傅景洲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表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啦?”
傅景洲手里拎着一个果篮,放在桌子上,“嗯,我妈放心不下你们,让我过来看看。”
表弟妹一喜,立刻殷勤起来:“姑妈也太操心了,这个月子会所挺专业的,护士和医生都不错,还麻烦你这么老远地跑一趟。”
“没事,都是亲戚,应该的。”傅景洲问:“孩子呢?”
“刚吃完奶粉,睡了,”表弟妹抱怨道:“小孩子是真的难伺候,一晚上要起来喂三次,作息完全是颠倒的,一个人是真的照顾不过来,还是月子会所专业一些,省了我不少事。”
说完话,她用眼睛偷偷去看傅景洲。
之前听自家老公说,他这个表哥特别厉害是公司总裁,她一度有点害怕,担心会被嫌弃。
可见了傅景洲之后,才发觉他只是性格有点冷,但对亲戚还是挺热心的。
只是他好像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仿佛脑海里一直在想其他事情,跟她说话也只是例行公事敷衍两句寒暄一下,之后就再没有其他话了。“表哥,你要抱抱孩子吗?”
傅景洲摇头:“不是睡了吗?别把她吵醒了。”
“没事,孩子白天睡多了,晚上又该闹人了。”表弟妹很热情地去把自家女儿弄醒了,抱过来给他看,举着孩子的小手跟他挥了挥:“快看这是谁呀?这是伯伯。”
傅景洲第一次被人叫“伯伯”,微微蹙眉。
这个称呼,让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是五六十岁退休老大爷。
不过孩子的确是可爱,软乎乎的一小团,被妈妈弄醒了也没有哭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看着他。
“起名字了吗?”
“还没呢,”表弟妹眼珠子一转,心思也跟着活络了,说道:“要不表哥你给她取个名字吧?毕竟血浓于水,以后说不定跟你更亲呢。”
“是女儿?”
“对。”
“女儿好,”傅景洲看着孩子,神情也不由得温柔了下来:“女儿最好了。”
“表哥喜欢女儿?”
“嗯,很喜欢。”
“那以后我就带孩子经常去家里,这孩子长大了也会孝敬姑妈和表哥的。”
表弟妹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傅景洲只是淡笑不语,始终没接话,表弟妹心里惴惴的,也不敢说得太过分,怕惹他厌烦。
“表哥,你帮着抱一下孩子吧,我给她换一下纸尿裤。”
说着,不由分说地把孩子放在了他怀里,傅景洲从猝不及防,又怕摔着孩子,只得赶紧用力,把孩子稳稳抱住。
“姚依依在吗?”
“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