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寂跪在了地上,已然泣不成声。
明月凉在屋里待了好一会。
神农卿在其他房间收集蛊虫和毒药,到了最里边的那间屋子,他看到了一口棺材。
灵悟……不但给自己准备好了棺材,还准备了几件孝服。
神农卿在想,什么是江湖,什么是朝堂……怎么样的一生才真的能无愧于心呢。
身前身后名……这位老者并不在意。
而他却曾经被虚名所累,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呢?他也不知道。
神农卿收起了怨虫,这小虫子长得绿油油的,很是可爱,可它却可以控制人脑。
神农卿出了屋子,然后进了灵悟寿终的房间,他轻声说:“灵悟提前准备好了棺材。”
明月凉轻轻点头,把灵悟背了起来,跟着神农卿去了最里面的小屋子。
灵隐宗的众弟子,此刻的心情都很复杂。老祖的存在曾经是他们的噩梦,可如今这个恶贯满盈的老头走了,这心里怎么那么不是滋味呢。
花恒很失望,他最相信的师父,竟然是个混蛋。
花恒站在半死不活的灵奇面前,轻声问:“您真的打算把我卖给师祖吗?”
灵奇也不想再挣扎了,“毕竟是我养大的孩子,哪舍得啊。”
花恒轻声说:“师父,徒儿送您走吧。”
他手中的剑穿过了灵奇的心口。
灵奇很意外,这孩子……他以为他很了解花恒,原来这孩子早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长大了。
灵隐宗的几位长老面色很不好,他们清楚,他们死路一条。
明月凉轻声说:“相公,你和公爹他们去清点财物。”
神农卿说:“灵悟留下了一本账册,上面记载了他买过多少人。”
明月凉握紧了拳头,她不清楚,这里有多少人,是被家人卖了,她也不清楚灵奇给了对方多少银子。
灵悟错了,所以他死了。可灵奇呢?灵奇死不足惜。
花恒跪在明月凉身后。
明月凉问:“怕我折磨你师父?”
花恒说:“城主,属下擅作主张,请城主责罚。”
“罚你什么呢?你只是杀了该死之人。”明月凉是不太高兴,她确实想留着灵奇,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可……毕竟是灵奇保住了花恒。
“算了,你欠他的还清了。”
明月凉穿上了孝服。
她面对灵悟的时候,说的那般大义凛然。
可……她并未经历绝境,她可以大放厥词。
她有着战家血脉,她一路顺畅,她身边的人不但有自保的能力,还能保护她。
而灵悟呢?至亲之人惨死,要么报仇,要么隐忍……如果是她,面对同样的情境,如果被抓走的是娘亲和婆婆,如果被害死的是相公。
她还能说她不会用下作的手段,不会用别人的命替自己铺路吗?
明月凉看着飘起的烟尘,心里很乱。
该怎么办呢?真的能做到一辈子无愧于心吗?
凤容谨回来以后坐在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小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会读心呢。”明月凉觉得太压抑了,想稍微轻松一下,可这颗心啊,很沉重,她轻松不起来呢。
凤容谨说:“兵者诡道,你是将领。”
“你好像猜到我以后一定会做违背良心的事。”
“你太过江湖气,可两国博弈,从来不可能是光明正大。”
明月凉握紧了凤容谨的手,她明白,她都明白,只是她内心更渴望江湖罢了。
“起棺送师父回家。”
她站了起来,然后抬起了棺材。
她力气很大,凤容谨只需在后面两只手虚抬着就好。
他们回去的时候没走吊桥,而是直接从这边下了山。
雪无依他们清理了山头,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蛊人被毁掉了。
他们下山的时候,山头燃起了熊熊大火。
灵隐宗的弟子,此时是茫然的,掌门和几个长老都死了,师祖也不在了,这灵隐宗没人能做主了。
路上……所有人都沉默着。
每个人都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就是:因为国弱,百姓才会受欺负。
“灵悟那老畜生死了!”
他们下山之后就碰到了很多人,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跟上了他们的队伍。
有人问:“天结城主,是您杀了这个老畜生吗?”
有人说:“天结城主,我听说是您为了寻找天结城的百姓,才会不顾危险上了山?”
明月凉脸色很不好,可这时候……她竟然说不出任何替师父辩解的话。
凤容谨问:“各位乡亲,你们是听谁说的?”
有个婶子说:“我听我邻居说的,反正我们附近几个村的人都知道了,不是从你们天结城传来的吗?”
凤容谨沉默了,应该不是。毕竟这一趟比较危险,城中的百姓都很担心,哪有那个闲心到处说。
“这老头就是个祸害,我好好的女儿如花似玉,被他看上了不得不卖给他。”
“李大婶,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自己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