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穿着花帘月的睡衣,捉襟见肘,冷风中还露着肚皮,一路走一路寒寒噤噤,不过这睡衣很厚实,比自己换下的那套湿衣服,强了太多。
陆晨走到小码头上,帆船已经停靠在那里了,不远处海面上站着一个高挑的瘦弱女子,正是秋飞白,她之所以能站立在海中,是因为脚下有水墙,水墙既然能阻住海水,就能让人站立。但秋飞白在明亮的月光下,显得非常无助,手里虽然提着西瓜刀,但刀头耷拉着,不时回身看看码头,那意思你们怎么还不来,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海上……
陆晨安排郝瘸子来接自己,自有他的道理,帆船的驾驶员不是自己人,万一是秋飞白来接自己,驾驶员灵机一动,带着秋飞白跑了去报警,一切都完了,郝瘸子能吓得住驾驶员。
郝瘸子看到陆晨的时候,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就连驾驶员算是被郝瘸子劫持中,忍不住忘记了自己被劫的身份,也笑了,但他随即收敛笑容,不敢再笑。
郝瘸子对陆晨说:这是你们行里的规矩吗?见那种人要穿女人衣服?是辟邪呀还是有讲究?
郝瘸子因有帆船驾驶员在左近,说话不敢言明,所说的那种人就是指鲛人。
陆晨道:郝瘸子,你正经点吧,我刚才弄湿了自己衣服,又没有衣服换,不得已才穿了女人的睡衣。
陆晨上船之后,远望秋飞白,她所站立的海面离着小码头只有二百米左右,驾驶员进了船舱,开动这艘船的机械动力,船哗啦啦划着水,不一会到了秋飞白身旁。
陆晨拉开帆船一个房间的门,确定这房间的窗户没有朝向水墙,对驾驶员说:哥们,先委屈你一下,进这房间等着,我不喊你你不能出来,等喊你出来时,你就可以走了。
驾驶员不知道陆晨到底搞什么鬼,心下思量,躲进房间更好,免得撞见一些不可见人的交易,容易被做掉,深夜鬼鬼祟祟的来海上,一不钓鱼,二不泡妞,只能黑涩会不可见人的勾当,甚至深海沉尸也未可知,驾驶员老老实实的躲进了房间。
在此之前,郝瘸子秋飞白让驾驶员驾船找漩涡,船离开码头不一会就发现了漩涡,秋飞白指挥着驾驶员靠近,因为这帆船有两个驾驶位,船舱里的驾驶位,看不到海面的漩涡,秋飞白让停船后,驾驶员就一直在船舱里,什么都没有看到。
陆晨嘱咐郝瘸子站在门口看住驾驶员,避免他开船跑掉,万一跑掉,留三人在海上,离码头虽只有二百米,却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陆晨走向船舷,发现船舷已经撞着水墙了,那水墙是软的,其成分就是海水,撒的改水药就像是点豆腐的卤水,点上一点,海水就成了胶状。鲛人使水时,用以拖陆晨下水的水柱也是如此,是被鲛人改过的水,极具黏性,并受鲛人控制,一旦失去药力,最后还会化成海水。
秋飞白后来透露过,她的水墙药配方里,有鲤鱼涎,鲤鱼涎就是鲤鱼的唾液,收集鲤鱼涎不容易,钓鱼是不行的,钓上来之后,鲤鱼惊恐,不会再有鲤鱼涎,须是根据妖方中的记载,制作一个鱼啃球,榨取蒲苇汁,浸泡这个鱼啃球三个多月,再把鱼啃球放入水底,会吸引鲤鱼来咬。鱼啃球是布作的,不会被鲤鱼咬坏。鲤鱼每咬一口,会在鱼啃球内部留下微乎其微的鲤鱼涎,天长日久,积少成多,能搜集许多鲤鱼涎,盛在玻璃瓶里。
再用贝壳珊瑚粉细细研磨,混入鲤鱼涎,揉成面团一样的东西,上锅蒸熟,变成馒头状,叫鲤鱼馒头,把这馒头掰碎,喂给一只兔子,不让兔子吃别的东西,兔子所遗的粪便叫水墙砂,听着虽有些恶心,但这东西不脏,兔子一生可以不喝水,是水的感克之兽,故而须借兔子肠道过一遍水墙砂,把水墙砂磨成细粉,再加入鲤鱼涎混合,晒干再磨粉,就是水墙药了,虽然复杂,但却是秋飞白青春少女时代能找到的为数不多的几味奇药之一。
水墙药撒入海中,海水立即凝固成胶,一天之后才能重新化开,这就是水墙了。水墙都是不规则的,因为人手撒药,或多或少不好拿捏,再就是海中暗波涌动,撒下去药后,药不一定垂直落下,故而水墙总是厚薄不均,凹凸有致。
秋飞白见到这个大漩涡后,指挥帆船靠近,先往海中投了一大把水墙药,水墙药把海水凝固住,由于撒药过多,凝固的水墙甚至高出了海面,形成了个胶状柱,秋飞白站在胶状柱上,一边撒水墙药一边沿着水墙走,绕着漩涡走了一圈,最终让水墙隔绝了鲛人洞口的海水,随着一个响亮的拔哨声,水墙里的海水都被鲛人吸干了,用来淹地下室酒吧。
陆晨小心翼翼从船上下去,踩在高出海面的水墙上,秋飞白看见陆晨这身装束,提着西瓜刀忍俊不禁,掩口而笑,陆晨不好意思的看了她一眼,她才强忍住笑意。
陆晨的脚下,是水墙围出的一个大洞,这洞直径七八米,有五六米深,里面黑咕隆咚的,隐隐约约能见海底还有个洞,洞里有蓝光闪烁,陆晨知道,那是沙里钻壳上重燃的蟾火。偶尔有海浪打来,不时有少量海水跌入水墙洞中。
水墙内壁,就像是蓝色的果冻,一直在颤抖。
陆晨从秋飞白手里接过西瓜刀,对洞内喊道:里面的朋友,咱们谈谈吧,你是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