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来时跌了一跤，食盒没拿稳，菜有些洒了，还希望姑娘不要介意。”
丫鬟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里间的桌边，无比自然地将里面的饭菜糕点一碟碟端了出来。
其实她还夸张了，缩小夸张。
菜的汤汁溅满了盒子，每一碟碗沿上都或多或少沾染了些，拿出来时空气里便弥漫着一股明显已经串味儿的奇怪气味，原本干净的桌面便也立刻多了一摊脏污的水渍，甚至还有些透过隔层淋到了糕点上，让原本就被压得稀碎的糕点变得更加不堪入目。
很难想象，这真的是给人吃的东西。
偏生这丫鬟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即便模样上带着些许愧疚，但姜芸却并没有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一丝愧疚意味来。
“……”外间分明就有个桌子，这人还非要跑到里间来放这些明显不能再吃的饭菜，这是生怕自己看不出她是公子派来监视自己，顺便给个下马威的么？
姜芸磨了磨牙，却也只能往肚里咽气：
“不碍事儿，那就麻烦你了。”
姑娘说着话的时候是笑着的，脸颊略微僵硬，露出一整排整洁的牙齿。
然后她便看见那丫鬟目光奇异地看了自己一眼，原本端着的肩膀也微微松懈了下来，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天知道，她居然读懂了那个眼神。
——“这你都不生气”。
姜芸：“……”
姑娘默了默，然后笑得更甜美了。也是这时，她脑海里忽而划过一抹极其熟悉感觉，来不及捕捉，这抹感觉便随着那丫鬟的离开而消失了。
无法，姑娘皱了下眉，却也只能沉默地看着眼前乱糟糟的饭菜。
司默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看着姜芸呆愣的样子：“怎么了？”
“……”姜芸被这一声唤醒，收回神后的第一反应是摇头，“没什么。”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
“这是觉着这人似乎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具体是在哪见过……兴许是错觉吧。”
姑娘说着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却忽视了一旁司默若有所思的眼神，只听得他道了句：“兴许吧。”
于是她就真没放在心上了，只是回身收拾着盘子。
收拾到一半，她突然又想到丫鬟之前为了进门时找的借口——“还要等您吃完再收拾碗筷呢”。
收拾个屁。
姜芸突然就烦躁了，于是将手里的碗筷一甩，发出了哐啷一声脆响。
她没用多大力，碗没摔碎，却引来了司默的注意。
少年侧眸看了她一眼，挑眉：“又怎么了？”
“……”姜芸叹了口气，伸手搓了搓头发，直到整个脑袋都被她揉得乱糟糟的，司默才再次听到这人生无可恋的声音，“啊好烦。”
她似乎只是单纯地吐槽，这段时间以来精神都处于一个高度紧绷的状态，找到一个倾泻点便忍不住一直说了下去，司默听没听她也没管，只单纯地把人当成了一个情绪垃圾桶。
…
一下午时间说长不长，对于脑子里想着事儿的姜芸来说，时间过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