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密涅瓦从阿宴怀中滑落的那一刻,一股蛮横的力道从钢绳的另一头传来,将密涅瓦从地面拉到了空中。
“密涅瓦——”
阿宴追逐着黑暗中密涅瓦发亮的躯壳。尽管那钢绳抽动的速度快得惊人,却比不上阿宴的脚力。她纵身一跃,抱住了半空中的密涅瓦。
可这场追逐还没有结束。接下来的阿宴居然和密涅瓦一同飘摇在了黑暗的空中。
她好不容易抬起头试图看清钢绳前方的对手,迎面而来的却是呼啸而来的长鞭。
唰——
阿宴的左脸擦到了长鞭的尾巴。
可不能单单让别人占便宜。阿宴的另一只手顺势捉住了长鞭。
她拉了拉手中紧绷的鞭子,试探着鞭子另一边的力道,然后猛一施力,想要将对方从黑暗中抽离出来。
但对方在这一回合中果断弃权,放弃了手中的长鞭。
阿宴没有丢弃掉手中多此一举的长鞭。她用鞭子把自己和密涅瓦捆在一起,并判断着和对手的距离大概也就只有两米那么远。
干脆顺着钢绳爬过去!
借助着强大而直向的风力,她开始主动靠近黑暗中的始作俑者。
钢绳上传输的电流麻痹着阿宴的手掌,而对方似乎察觉到了阿宴的意图。
从密涅瓦体内涌出的电流停止了。对方忽然一阵猛抽,将阿宴和密涅瓦拉向了前方的黑暗中。
等阿宴从大风中找到平衡,睁开眼睛居然看到自己正趴在一块木制的平板上。两盏迷你地灯镶嵌在平板的中心,虽然灯光微弱,但较之平板之外的黑暗空间,也算是能够视物。
一个身姿矫健,浑身劲装,带着黑色面罩的女人蹲在她面前,粗蛮地将阿宴身下的密涅瓦拖拽到一边,抽出了扎在密涅瓦背后的冷箭。
“……还以为抓到了什么好货,”那女人拿捏着密涅瓦细小的四肢,“又是一堆从上面丢下来的破铜烂铁。”
“呵呵呵,”一阵令人发怵的阴笑从阿宴的身后传来,“你这眼力劲儿着实不行,我看你还真是猎到行货了。”
阿宴想要回头看看究竟是谁,能发出这么寒冷的声音,脖子上的筋肉却在那一刻抽搐在一起。
戴着黑面罩的女人抓起阿宴的头发,就像提起一只小白兔。
“你是指这个大个的?”
那女人看了看阿宴那张被寒风吹得几乎变形的脸,又把她弃置在木制平板之上。
“这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从来不猎这一口。”
“呵呵呵呵……”
这一阵连绵的阴笑比寒风还狂烈,阿宴费力地抬起头,瞧见了一个诡异的人影,大概就是声音的主人。
虽然披着黑色厚重的袍子,可阿宴根据袍子垂下的轮廓判断,这个人的身躯有一半是缺失的。
袍子左侧能看到颈部和肩胛所组成的直角造型,以及左腿盘坐在平板上所形成的褶皱,可袍子的另一边却沿着人体的中轴线笔直地披散下来。
袍子的帽檐深深地掩住了那人的脸部,偶尔裸露的手臂肌肤上爬满了褐色的皱纹和白斑。
阿宴正想将他的容貌看得更清晰些,没想到那人的身影嗖然间如鬼魅般来到了阿宴的面前。
黑暗,只有比周遭更深邃的黑暗遮挡在帽檐之下。
阿宴被吓得战略性后仰,趴倒在宕机的密涅瓦的身旁。
那尊半边黑袍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机器辅助行走,轻巧地靠近阿宴身旁的密涅瓦。
“你看,这是十五年前流行的设计风格,”半尊黑袍伸出鸡爪般瘦而柴的食指,抚摸着密涅瓦颈后的疣状凸起物,“这东西外面披着的一层仿生皮囊,在市场上至少能换十斤口粮。”
他那漆黑而空洞的帽檐又贴近密涅瓦的面部,“啊……美丽的变色眼珠,一只能换两百a币,一对就更难得了……”
“还有这东西的核心,给机械师卸下来后,也能变卖成不少好东西……”
半尊黑袍又发出了阴暗的笑声,只是此刻这笑声中明显多了些喜悦。
阿宴只能紧紧护住密涅瓦的躯体,“你走开!她不是你的东西,我警告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咯咯咯……”半尊黑袍换了一种笑法,显得更为瘆人,“假东西,难道还能和真家伙相提并论?”
阿宴一时语塞:“……至少,她是我的财产!”
一听到‘财产’二字,半尊黑袍停止了对话。他如幽灵般转过身去,露出了背后的机械腿。
一只腿要怎么‘走路’呢?只能将剩下的这只腿脚改造为滑轮装置。
那半尊黑袍就像是阿宴伤害了他的感情般,不再言语嬉笑。
这简陋的木制平板此刻是一叶扁舟。他死气沉沉地呆在木制平板的边缘,一动不动,就像在凝视着平板外的黑暗。
阿宴没有什么心力去照顾一个陌生人的心情。她开始聚精会神地检查起密涅瓦的躯体,试着修复密涅瓦身上的破绽并让它重启。
“喂,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蒙面女命令着阿宴。
阿宴只是瞥了蒙面女一眼,低头继续修复着密涅瓦的躯体。
蒙面女拔出腰间的长剑,用剑尖挑起阿宴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