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阿宴擦掉额头上密集的汗渍。
噗通,噗通。
不知为何,不知谁的心跳声响彻耳际。
阿宴暗自寻思着要如何逞强撑过这段难捱的电梯时光,一边捂住颤抖的胸口,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脏像个正在膨胀的气球,配合着沉重的心跳声逐渐漂浮起来。
阿津警惕着阿宴的一举一动,生怕眼前这个暴力女有个想不开,又向自己施加毒手。
他检查着眼前蓝光屏上显示的模型图,发现自己身处的这架电梯正在急速朝地下港口的码头平台移动。
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之后,电梯骤然停止了运作。
阿宴那芒刺在背的感觉也顿时消失无踪。
电梯门缓缓向两侧展开。
最先展现在三人面前的,是横躺在黑压一片的空旷中央的一汪柔美水潭。
一艘大型潜艇停靠在寂寥的码头边。
那正是北回归线号。
禺山毫不犹豫地走出电梯。阿宴则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把抗拒的阿津从电梯角落里拖了出来。三个人一同踏上码头附近松软的地面上,发现这里的辽阔远远超过地面上的平原和高地。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映照不出任何东西。整个空间的照明系统全部失灵,只有埋在水下的十几盏白色探照灯撑起一大片水幕。
阿津在阿宴的臂膀之下勉力行走着。忽然,他扬起头,四处嗅探起来。
“你这像狗子一样,又想干嘛?”阿宴不解。
阿津皱眉望着阿宴:“你闻不到吗?空气里有血的味道。”
阿宴心中一沉。
她早已听翠纱说过,码头出现了狼人,大部分人都已经被杀。
可奇怪的是,到目前为止,她在码头还没有看到过一具尸体,地面上只有灰尘,没有看到打斗过程中会溅出的血渍。
她的鼻子向来很迟钝,分不清海水的腥味和血的气息。
狼人在潜艇内发作肆虐的可能性很高。
她扶着阿津,跟在禺山稳妥的步伐后面,逐渐朝潜艇与码头的接驳处靠近。
朦胧隐约中,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由远及近。
就连禺山也因这笑声停下脚步。
他回望着四周,并没有看到发笑的人。
虽然这笑声清脆婉约,在这般诡异寂静的背景之下反而显得颇为瘆人。
“是幸存者吗?”
“我不觉得有幸存者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可狼人的笑声有这么好听吗?”
“……”
阿宴和阿津这两人为了排解内心的恐惧,你来我往地进行着傻瓜式的对话。
阿宴明白,此时的自己是无法战胜狼人的。
阿津则是无法相信狼人的存在,觉得狼人这种诡异的生物是一种以讹传讹的存在。
没有亲身经历过人狼屠杀的现场的阿津,根本不相信周围人们的话,反而认为二狗子和安伯的死和同一时间发生在他家的入户偷盗者有关。
禺山的武力倒是不俗,可他的脑壳有洞,说不定哪个时候就变成了个贴身炸弹。
具有拟态模式的狼经常会使出“真假孙悟空”的伎俩。为了不让狼人钻空子,阿宴和阿津两个人紧紧抱团,时刻紧粘着最为壮硕的禺山。
那笑声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在这空寂的场所里回音环绕。
非常的恼人。
禺山在接驳岸边站定,舒展四肢,呈大字型,然后张开嘴巴,朝天顶喊去:“laaaa——”
这振聋发聩的声音盖过了笑声,进而演变成一种声学武器,无差别攻击着在场的每一个听众。
禺山一声吼,地狱都要抖三抖。
阿宴和阿津只好拼命捂住自己的耳朵。
令人感到宽慰的是,禺山的吼叫到底还是制止了那串怪异的笑声。
能够和禺山一拼的,大抵也不是什么善茬。看来这里除了狼人,还有些其他的东西。
阿宴扶起阿津,跟随在禺山身后,紧张地走进了北回归线潜艇内。
刚踏入一脚,扑面而来的是高级香水混合着酒精的气息。整个潜艇内部的陈设奢华得过分,无论是桌椅,墙壁还是立柱,都是繁复的洛可可风格。头顶是一盏盏水钻晶亮,造型庞杂的装饰灯。整个潜艇内灯火通明,唯独缺少人气。
凌乱的超长酒宴桌面上陈放着略显枯萎的艳丽花朵,早已冰冷的菜肴,和不小心砸碎的红酒瓶与酒杯。
饥肠辘辘的阿津放开了阿宴的手,顺势坐在了空无一人的宴席上,如同饿鬼般横扫着桌上的残羹剩饭。
“你太丢脸了吧……”
阿宴正想制止,却看到阿津明显消瘦的肩膀和后背。
他实在太过劳累,需要休息和进食。
就算狼人想要拟态成阿津,它也穿不上阿津身上的那半副盔甲。
这么想着,她悄悄离开餐桌,和禺山一起继续搜寻着潜艇深处的秘密。
除了凌乱的大厅,潜艇的其他部分都井井有条。
在一条金光闪闪的螺旋阶梯旁,一道殷红的血痕挂在附近的墙面上,如若不是仔细观察,阿宴说不定会把它当做红丝绒墙纸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