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茱思索片刻,又查看了手边这些哑了火的设备,只能推断方才的异样并非是因为计算机负荷过重,而是实实在在的断电所致。
这么说来,岛上的电力系统算是完全瘫痪了。
她有些后怕。
自己利用阿宴的那份作业资料上的线索悄悄入侵千艋岛的主网络才不到一个小时,就出现了这样的意外状况……胧陵走前撂狠话的冷脸浮现在元茱的心头。
穿着睡裙的元蕊摸索着走到手术椅旁,发现了紧闭着双眼的美穗和跪坐一旁难以回神的阿宴。
“阿宴,美穗怎么了?”
如散了线的木偶般,阿宴没有丝毫回应,紧握的双手中死死拽着那些插入美穗肌肤之下的细管。
千头万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涌上了元蕊的心头。
“姐,你给美穗做修禊试验了?”
元茱扯下头绳,甩了甩湿热的发丝,“……难得有份靠谱的完整脉冲编码,居然碰上了大停电……”
试验的失败让她十分懊恼。她对自己临时起意的试验安排有着十分的把握,仍然不肯断然相信突然的断电是导致失败的原因。
在第一次接入千艋岛外网时,包裹着核心数据结构的接口曾经因为奇怪的段错误而链接失败。
……会不会是编码中混有病毒指令?
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定是监控千艋岛网络的管理员强行关闭了她好不容易在暗网中建立起来的通讯中转站。而对方一定不知道,这个通讯中转站才刚刚篡夺了整个岛屿发电源的控制权。
元茱觉得必须再次检验一下程序内容,她拔下插在仪器上的小型存储器,刚转过身来却被靠近的元蕊一个巴掌正面怼倒。
“啪——”
元茱捂住生疼的左脸颊,瞪大了双眼,望着眼前元蕊的昏暗剪影。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元蕊如此强硬又粗暴的一面。
“……你发什么神经?”
元蕊浑身如筛子般激动,就连声音都在颤抖:“你不是答应过……再也不做修禊这种试验了吗?”
“你答应过伯父伯母,答应过我们的啊!”
“……原来你是指这个,”元茱松了口气。
她满不在乎地重新站稳脚步,“当年我也只是想让他们二老能瞑目,才随便答应的。”
“你干嘛那么当真?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毫无歉意的元茱在元蕊的面前已然是一个只有点头之交的陌生人。
“有什么关系?你问我有什么关系……”
元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扯着元茱的白色衣领失声痛哭:“难道你真的忘了……”
“……五年前,在你一手策划的修禊试验中意外身亡的被试人,就是我的父母!”
元茱不甚自信地皱眉,“不可能,参加试验的人选全部是从外界推送而来,与试验策划者相关的人员已经在试验开始前全部排除出去了。”
“你的父母不可能在被试人员当中。”
元蕊已然将决裂放在脸上:“……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从来都只关注自己想要的东西。”她的怨愤直逼元茱的额前,然后四溅到漆黑室内的每个角落。
“……你又变回以前的样子了,”元茱躲开元蕊燃烧的目光,“麻烦你,想要坚持那些幼稚的事情,就不要挡在我面前。”
恍然间一阵银铃暗响,不多时寥落的铃声由远处传来。
为了防止一些迷失的走兽混入医院内,她们曾将闲置在院内的风铃装饰品挂在医院各个入口作为提示警铃。
“我去看看是谁又闯进来了。”
元茱大步走出门外。
喧嚣的灰尘被她离去的脚步惊起,在微浅的月光所及之处舞蹈。
阿宴从那段突如其来的惊愕中恢复过来,轻轻拍着元蕊起伏的背影,“蕊,修禊试验是什么?”
沉默安抚着元蕊的愤懑,她最终还是开了口。
“是家祖以前研究生物神经信号时,提出的一个危险的试验方案。”
元蕊抚摸着美穗近乎完美的睡脸,眼神怜悯:“试验的基础是将人格、意识、动机和记忆这些心理要素用脉冲信号编为一套生物密码,并且从外部强制导入人体,从而让试验体的心理素质实现完整而全面的控制与调整。”
“简而言之,就是洗脑。”
阿宴不明白洗脑的意义。
“也就是,”元蕊一字一句犹如针扎,“抹杀掉你的意志,让你从头到脚变成另一个人。”
“另一个操纵者所希望的样子。”
阿宴终于知道元茱将手环中密涅瓦的设定拷贝出来的意图。她想把美穗改造成她从未见过的密涅瓦。
“她想给美穗洗脑?”阿宴惊呼,“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
她回望着身后的美穗。
躺在简陋的手术椅上,美穗仍然面露微笑地陷入梦乡。
阿宴依稀记得,使用胁迫或者欺骗的方式,强制个人改变自我意识,这在太空站上是违法的。然而情况到了地面上则更加复杂。
克隆体和基因编辑的存在模糊了对“人”的界定范围。
“难道,就这么一组破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