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的粘液违背着地心引力四处逃逸着,却仍然无法逃脱真空吸枪的强劲吸力。四散的粘液试图再次汇聚成一个整体而固执地反抗着阿津等人的搜捕。在它们还原为一坨又一坨的小块透明质后,又因为彼此之间的连锁效应,前仆后继地被吸进了早已备在一边的大型灌装箱内。
这令人作呕的画面让阿宴回想起了后山墓道口的那一幕。这只碎裂在地却仍未死透的怪物和当时一样,也是从自己这双手中释放出来的狠毒魔鬼。
明明知道罪恶感这种东西,只是原始社会激发人群凝聚力的工具,她却无法抛掉心中的这份沉重的感觉。
伴随着震鸣,胧陵遗落到地上的手机响起细微的单调铃声。
阿宴拾起手机,发现来电显示为卡伦。
“胧陵,你的手机……”她准备将手机递给胧陵,却发现胧陵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隔离区边缘和身着钛白护服的阿津争论着什么,两人之间不时爆发着肢体碰撞。
这两个人之间没有交集,会为什么产生纠纷?她抓紧不断鸣响的手机靠近二人,手机铃声却在中途停息下来。
胧陵和阿津的争吵声渐渐清晰。
“……这两只粘菌海虫是居远,那我从海沟里打捞出来的遗体又是谁?”
“我并没有说这两只海虫就是居远,我只想提醒你不要再去插手和居远有关的事情。你只是单纯被人利用了……”
阿津冷笑,“利用?如果我没有用了,你们这种人根本连看也懒得看我一眼吧。”
“我相信你是出于对友人的关心才会深入到这件事情当中,逝者已矣,让他安息才是正确的选择。”
“……你的意思是,这两只海虫是居永的杰作?”阿津眼瞳紧缩,对胧陵的话将信将疑。
“要怎么理解是你的意思,但是以后请不要随意侵入我的工作网络,”胧陵从胸口取出一只小巧的u盘,“这是你近半个月来入侵赤城的证据。”
阿津想要反驳,最后却选择咬紧牙关沉默。
“其实你的手法非常巧妙,”胧陵将u盘塞进阿津手中,“但是昨天突然闯入的三人实在太不小心,电子脑里居然还携带有你的工作id。”
“好好想想吧,娜塔莉亚究竟在做些什么,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是为了居远,为什么又草创了灵柩计划,成为了地下实验场的实际领导人?”
“被你打捞上来的尸体和那具黑棺,已经被一起转运到了地下试验场,我希望你在下一次开棺之前,能够认清周围人的真面目。”
内心对娜塔莉亚的信任正在动摇,但阿津却也不仅仅是为了昔日的友情才成为居氏的劳力。
他有自己的野心。
“我想你的话已经说完了。那么我可以开始工作了。”阿津按下护服颈部的开关,重新戴上封闭式头部护具。
他吩咐着附近的几个手下护员:“把宴棠带走。她是重要的感染者,需要单独隔离。”
“只是一个小小助理,我想应该不会影响胧秘书的工作。”
几个身穿金属护服的护员将站在不远处观望的阿宴团团围住,准备使用包围战术压制这个大家都略有所闻的暴力女。
“你们干什么?不要过来啊!”
“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护员们也很无奈,却只能步步逼近。
阿宴摆好架势,开始了以一敌三的暴力运动。
身着紧身防护服的护员们身体不太灵活,还想要控住她的肩头。阿宴迅速下蹲,一个扫堂腿横扫千军,撂倒了身后数个动作迟滞的家伙。
然而三拳难敌四手,她只能凑合着突出包围圈,朝胧陵身边靠近。
“她是我的助理,我可以保证她的健康问题。”
胧陵不愿将这枚最好的棋子摆手送人,他一把将阿宴紧拥进怀中,摩挲着阿宴的嘴唇,共享着鼻息,“如果你要行驶所谓的监察权阻止感染的扩散,最好也加上我这个密切接触者。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你的决定所造成的工作损失,可能没有人能够弥补。”
和南半球联盟的开发进度相比,开启第三副黑棺并不是当前要事,可是将这把唯一的钥匙寄放在对方手上也并不安全。
再加上阿宴这把钥匙有她自己的想法。
这个难搞的女人此刻像只刺猬扎在胧陵的胸前,纠结着胧陵不洗手就乱摸她的口鼻,“这么不卫生,会长痘的好吗!”
黑棺的密码经过试验场的验证,发现并不只是单纯需要阿宴的虹膜与掌纹,还包含其他的即时生成信息,目前推测可能与人体散发出的周期性电波有关。万一阿宴脑袋抽筋,在最后的解锁环节出了些无法预料的差错,极有可能导致开棺失败,让居远失去最后的一丝生机。
从深海搜寻到的那具尸体的确不是居远,居老指派给他的第一件任务也不是寻找居远的尸首,而是回收从尤罗普挖掘出来的第三副黑棺。
“我的孙儿居远,他的生命并没有消逝。”居老在居远出殡的前一天对他说明了有关他独孙的一切。
从小体弱多病,六岁时感染了脑部炎症的居远,早已成为植物人许多年。在尤罗普与阿津结识的那个优秀的居远与本体年岁一致,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