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万一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为了升学率曲线救国,强迫我做些我不愿意的事情怎么办?”
阿津一想起尤罗普的那些灵魂的工程师,身体就本能地产生了颤栗。
无端就丢一本词典全文背诵,无端就得大晚上跑到几百里远的路去掘墓,无端因为田野作业需要专业技能,就把所有负责体力活的学生送到苦力营培训,还顺便抽取提成……
总之,他已经开始用现实的目光看待教师这个职业。
“怎么说呢,”狗蛋极力说服着阿津,“我觉得美院的老师还是非常……非常温柔的。”
“……你和他们很熟吗?”
二狗蛋今年刚上高中,课业水平一般。阿津也明白他三年后的升学目标是海门美院。
学习艺术是需要金钱的,寒门子弟想要以艺术为生,负担还是太重了。就算能够顺利毕业,在就业时也会遇到其他富二代所不用考虑的阻力。
狗蛋是个考虑他人的乖孩子。他从来没有要求家人为他做些什么。如果自己仍然纠结着面子,在打工的路上止步不前,三年后的二狗蛋也只能以家庭为重,放弃学业去城里打工了。
至少要把这笔债务还清,让二狗蛋上大学,更换一个好名字,让喵喵和小发都能放下家中的负担,好好上学。
二狗蛋以为阿津在犹豫着怎么拒绝他,十分失落地低下头。
阿津摸着弟弟的鸡窝头,温馨一笑:“好吧,我去美院试试看。”
二狗蛋的眼中仿佛若有光。
“说不定我还能认识个温柔可爱的美术老师,拐回家给你免费补习。”
“……学喵喵的话,那一定是你在做梦。”
兄弟两个一路聊天,不知不就间走到了后院的竹林里。
夜凉如水,萤火弥漫。竹影深沉,枝叶轻盈。
静谧雅致的院子里,只有阿宴煞风景地跪在水池边使劲搓洗着衣服,她的咯吱窝像母鸡扇着翅膀一样来回抽动,从背后看还以为她在锯木头。
“你在洗什么衣服,这么耐搓,也不怕给搓破了?”
“呼哧呼哧——”只有衣料在搓衣板上摩擦的声音。
该不会是我的衣服吧?阿津赶紧勾出脑袋想看看阿宴手中被蹂躏的衣服究竟长啥样。
果然是他独一件的品牌牛仔裤。这件破旧的牛仔裤陪他度过了整个青春期,膝盖破洞上拉着的白丝轴让他想起了当年爬着大山追逐巨熊的愉悦时光。
可是现在,这件载满回忆的牛仔裤,已经被阿宴搓得四分五裂,接近支离破碎!
“你是哪里来的野猪?怎么连洗衣服都不会!”阿津捧着沾满肥皂泡沫的牛仔裤遗骸,祭奠着他死去的伤痛徽章。
这样一来,除开他腿上穿着的休闲男裤,他就是个穷得连裤子都穿不起的真·赤贫人士了。
“……你不是要我别穿你的衣服吗?我正在洗这些衣服,不小心把这条裤子弄脏了嘛,大腿附近沾了点油污,所以……”
“所以你就把我最后一条裤子给撕掉了?!”他因最后一丝尊严的沦丧而朝阿宴怒吼。
阿宴两手不沾阳春水地长大,从来没有洗过衣服,此刻被他气得双目圆睁,千言万语在胸腔中蓄势待发,然而接着,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静了下来。她甚至开始微笑。
“你笑啥?”阿津皱褶眉头。
阿宴不语,只是满面容光,扒拉起堆在身边的一条香槟色大裙子。
“哪里来的裙子?”阿津仔细看了看这条裙子,立领的设计,垂坠的纱袖,丝绸质感的飘逸裙摆,看起来确实是件高级货。
“赔我的裤子!你拿一条裙子来干嘛?”
“你看,现在你家里就只有两千多块,连一条裤子也买不起,我虽然也很穷,可是我还可以把我的裙子借给你啊!”
“你穿着安伯的肥管裤,效果和穿裙子也差不多。”
“谁稀罕你的裙子!”阿津一把扯过阿宴的大裙子,愤怒地想将这条裙子撕碎,让它给自己的伤痛徽章陪葬。
“嗯?”用力从裙腰处撕扯几下后,他发现手中的裙子依然完好无损,连一根丝线都没有断。
他又抓着薄弱的纱袖一阵狂撕,放手后,纱袖居然和记忆金属一样恢复成原来丝滑的样子。
这布料……究竟是什么材质?是尤罗普最新挖掘的材料吗?
阿津像盯着出土文物一样盯着手中泛着月光的裙子,又望了望一旁怪笑的阿宴:“这裙子是哪里来的?”
“哦,是我来到地球时穿的裙子啊。”
阿津一时陷入了沉默。
现在的精神病院连病号服都做得如此讲究。
这种新型布料的强度和韧度都极其适合保护一言不合就爆衣的狂躁症患者。
若是考虑研发难度,简直就是不计成本了!
究竟是哪家精神病院这么有钱?
“……你之前说,你是哪家精神……哦不,哪个站来的?”阿津觉得阿宴逃离的那家医院,说不定正在招聘什么高薪兼职之类的。
“……坪筑。”
“什么猪?”
“坪筑。”
“平什么?”
“……反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