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这红薯可真烫手!”鹿本生一声惊呼,一把拉起青鸾:“黎破姑娘,可否过来帮我个忙?”
见颜卿两颊不停滚落下豆大的泪珠,青鸾本就处境尴尬,正巧瞧见鹿本生一直朝她使着眼色,便毫不犹豫站起身跟其走了过去。
一身环佩叮当的鹿庄主拉着青鸾走到石洞一侧,给她腾出一块干爽的草席,才无奈道:“他们二人虽说还未成婚,可是三生殿与七星门的联姻已是天下皆知。只是钟怜这闷葫芦是个死脑筋,空长了一副风花雪月的俊俏模样,实则总是伤透万千姑娘的心。”
想起琼枝玉书门口那几名弟子为娄毓、钟怜争执不下一事,青鸾不禁笑道:“哦?我倒不知钟公子桃花这么旺。”
想来也是好笑,三年前大婚之夜钟怜还曾祝福自己与娄毓白头偕老,那不染纤尘的少年,竟也会为情所困。她差点都忘了,在自己与娄毓大婚的前夕,还有传言说最先跟她提亲的是三生殿掌门钟离鹊的义子钟怜,他被神机宫主拒绝后才与七星门掌门外甥女定亲。然而时至今日,那些过往是真是假早已不再重要了。
“如今遇上邙山这朵‘霸王花’,也不知是福是祸。”鹿本生以袖掩口,不禁笑意横生。
颜卿是七星门掌门江虞的外甥女,其父母是修为颇高的散仙,已臻化境,许久以前便去四海云游不见踪迹。羽化前他们将独女托付给了江虞,因此颜卿自小于万千宠爱中长大,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天之娇女。颜卿姿容绝世,玉骨冰肌,说是天仙下凡都不为过,只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姑娘,性子总归蛮横些、霸道些,使得七星门上下都忌惮其三分。
相比之下,青鸾自嘲般笑笑:所谓玄之又玄的“榣山神女”黎青鸾,如今却被牢牢钉在了百年榣宫的耻辱柱上,成为万人唾骂的亡神星转世、人人得而诛之的杀人魔头。
“喏,怜哥哥快将这红薯吃了吧,明日路途艰辛,早些休息才是。”方才还哭得梨花带雨的颜卿已经抹干了眼泪重新站在钟怜身边,手里拿着刚从火堆里扒了出来的红薯,指尖被烫得微微发红。
“多谢,师妹不必费心。”声音冷冷,连头都没抬。
“怜哥哥……”
颜卿接连失了面子,局促之下猛地转身看向其余二人。青鸾见状连忙转眼看向同样惊慌得不知将目光放在何处的鹿本生,满脸写满了难以置信:这钟怜莫非是千年铁树精变的,面对如此娇艳可人的女子,丝毫不懂怜香惜玉么?
鹿本生虽说不是仙门弟子,可是自小跟随叔伯同仙门打交道,自然没少见过仙门弟子,只是像三生殿钟怜这般美艳无情的,还真是天下独一份。他无奈摇摇头,干脆背过身去,压低声向青鸾问道:“既然黎破姑娘是北沙派弟子,敢问师从何人?莫非是逍遥堂主凤弈?”
“逍遥堂主行踪不定,我还没机会见他老人家。”青鸾开始琢磨如何脱身,便敷衍着应答。
“久闻右护法易江足智多谋运筹帷幄,左护法柳行木力拔山兮侠肝义胆,不知二位护法现下是否都在我鹿鸣山庄,可还住得习惯?”
“鹿庄主盛情款待,自是无可挑剔。”
“那……敢问北沙‘圣女’是否也一同前来了呢?”
“北沙‘圣女’?”青鸾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狐疑道:“我初入北沙派,并未听说过此等身份,不知鹿庄主所谓何人?”
鹿本生面上闪过一丝讶异,继而笑道:“罢了罢了,姑娘不必在意,姑娘若是方便,还请仔细讲讲今日与玄一宗弟子之间发生的事情吧。”
“这些我方才不是都说过了么?”
鹿本生思索了片刻,回头看了眼仍旧僵持不下的钟怜二人,又回过头问青鸾道:“姑娘方才说是玄一宗弟子猎杀重明鸟,他们可有透露缘由?”
青鸾挠了挠头,发觉被绳索勒的手腕已磨出了血痕,便换了个姿势重新坐好,努力回忆着歆瑶回眸百媚的样子,粲然笑道:“我万万没想到公子年纪轻轻,竟是鹿鸣山庄的庄主。难怪世人都说鹿鸣山庄庄主年少有为,如今一见果然风流潇洒、气度不凡。”
鹿本生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溢美之词有些不知所措,他见这黎姑娘光洁的皓腕磨出刺目的血痕,神色恹恹似有病意,反而不由得多了几分警惕:“姑娘可真会说话,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把你放了。”
青鸾垂眸眨了眨眼,看不见的眼底勾起一抹笑意:“这鹿野苑险象环生危机四伏,就算鹿庄主放了我,我也不敢自己走啊。”
鹿本生抬起手背抵在嘴边轻咳了两声,搞不清这北沙女子突如其来的温婉软糯又是唱哪出,便不由得正襟端坐:“还有一事,那村民除了行为怪异,暴毙而亡,可还有其他异常?”
“比如?”
“比如,他周身是否有魔气缠绕?”
“魔气?鹿野苑怎会有魔气?况且他不过是个普通村民。”青鸾摇摇头,只怕这鹿庄主并非仙门之人,因此不晓得自打龙渊阁被清除后,仅存的魔气只在南望谷阴墟出现过,一年前也被凤弈消灭干净了。要说异常,还是那村民临死前口中的“囡囡”身份存疑,那枚逝者的银簪也还藏在她胸口的衣衫里。
“玄一宗的师兄们死前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