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回了神,眨巴着眼睛,看向前方的车队,弯弯绕绕的山路盘山而上,穿入云霄,开路的前车也早早的消失在云海里。
门祎微微摇了摇头,将座椅往后放了放,闭上眼,略微的躺下来,呼吸浅浅,似水般的平静,波澜不惊,但手指紧紧的攥住安全带,心脏的砰砰声也越发的强劲有力,似是要猛地跳出胸膛。
她这是在害怕?
梁硕抽出一只手来,取了手帕轻轻拂过门祎脸上的汗珠,才刚眯上一小会,怎就陷在梦里这么的沉了呢?梁硕皱了皱眉,试图想着让门祎放松一些,可那只紧紧扣紧安全带的手始终不愿意松开。
久久未果,也就作罢。
梁硕取了外套盖在门祎身上,很快,门祎就像只贪睡的小猫,缩着脑袋蹭了蹭外套,安静的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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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祎将步子迈得快又急,系在腰际的牛仔外套晃悠晃悠,几个纽扣摩擦碰撞,发出一阵悦耳的轻铃声。
梁硕就紧跟在后面。
凌薄慢悠悠的迈着步子,不紧不慢,视线却久久没离开前面的两人。
此时凌薄脸上的表情就表达了四个字,“好想揍他”。
下车的时候,凌薄特意从车队的最前面冲到最后面来接门祎,兴致勃勃的端着水杯,满脸的期待和讨好,可是却看见她靠在梁硕肩上睡得正香的模样,此时再看看手里的青柠汁就成了自己最好的心情写照。
上山的时候那么多的位置可以自由选择,两人就偏是要一前一后的粘着,实在是让凌薄很难轻易的放下拳头。
“你很失望吗?”
梁硕慢下步子,跟凌薄并排走着,两人迈台阶的步伐开始统一一致,整齐的并肩往前走着。
凌薄毫不给面子,甩着手,将动作幅度做得极大,在两人之间做出隔断。
“如果今天来的是她,你就不会有这种幼稚的表现了。”
没想多加理会,凌薄将步子迈大些,很快就追上了门祎。
“谢谢!”接过凌薄递过来的杯子,没多想,端起来喝了一口,还不错,酸酸甜甜的,挺消暑的。
原本僵持住的别扭的手指往回缩了缩,身体往门祎的方向倾了倾,凑近些,等着被夸奖,可是最后得到的只是门祎无情的拍在脸上的巴掌。
“有蚊子。”门祎解释着,继续往前走,独留凌薄一人在原地呆愣着。
南溪山墓园建在山间的小山丘上,依山傍水,景色宜人,极为清净,寸土寸金的程度早就能赶上市中心的房价了。
一行人举着雨伞,缓缓地往前走着,门祎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久久的站在原地,看着那张笑脸渐渐在雨中模糊,深深地鞠了一躬,往边上挪步。
再后来,她没听见那些人在说这些什么掏心窝子的悼念的话语,只是锈迹斑斑的铁索困住的阀门似乎难以抵抗这天雨水的寒气,被冲刷出了一道裂缝,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漫了出来。
当意识再回笼,她已经坐在回去的车上,而身边开车的是......凌薄。
对了,是他主动提出要跟她一起的,那她为什么会同意呢?是因为那只在关键时候拽住自己的温热的大手?还是那句,“别怕,还有我。”?摸着眼角,干干净净,自己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静。
门祎关了窗子,将雨后回暖的燥热关在屋外。
翻出抽屉里的钥匙,打开书柜最角落里的柜子,翻出一个铁盒子。
空荡荡的盒子里零星的装着几颗手工叠的纸星星。
抽出一张星星纸,提笔写上:八月十三·雨,愿安。
其实门祎还有不少想要写进去的话,既然那个人真可能看到,自己的不满,自己的疑惑,很多很多,她都想说出来,可是,在那个下雨的八月十三号,门祎还是只写下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