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老泪纵横,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两耳光。
“都是我这个老糊涂啊,都是我的错啊,当初阿平跟我提过,要不要回乡下去过日子,我没答应,她才不得不在医院当她的护士。
如果我答应了,她就不会死了,都是我这个老不死的,生生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啊……”
外婆哭的撕心裂肺,让在场的众人都黯然神伤。
包红旗紧紧抱着外婆,泪如雨下。
“外婆,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你不知道妈妈的处境,你只是怕我们一家人回乡下后,会过的很艰难,才没答应的。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
外婆反手搂着包红旗,呜咽着道:“是我的错啊,是我害的你这么小就没了妈,让你从小吃那么多苦,是我啊,都是我啊。”
何婉清双眼湿润了,忽然她想起了一事。
“外婆,方才丰阿姨说她在临走前,曾托人给顾阿姨捎过一封信,那你看过那封信吗?”
外婆混浊的双眼里陷入迷茫,过了好半晌,才摇了摇头。
“阿平死后,我曾收拾过她的遗物,没看到有什么信啊。”
包红旗扭头看向丰雪莉。
“丰阿姨,那封信你是让人送到医院,还是送到我家里?”
“自然是送去你家,”丰雪莉毫不迟疑地道:“医院有柳万菊在,我哪敢把信送到那里,还怕信被她发现呢。”
何婉清眉头紧皱。
“如果外婆没见到过有信送到家里,只有两个可能,要么送信人就没送,要么信被半路劫走了。”
何婉清看向丰雪莉,“丰阿姨委托的送信人是谁?”
“是当时我的邻居,他也是电厂的职工,叫柯志奇。”
警察很快就找到了他。
柯志奇已经五十多岁,两鬓斑白,还在电厂当工人。
当警察找上他时,他似乎早就猜到了警察的来意。
“公安同志怕是来问那封信的下落吧。”
海子见他开门见山,也不多啰嗦。
“既然你知道,那就老老实实交代吧。”
柯志奇深深叹了口气。
“十五年来,我一直为了这事自责愧疚,却不敢把事情跟任何人提起,我真的害怕会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好啊,有生之年能让我说出来,我死了也能闭上眼睛了。”
海子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说吧,信到底在哪?”
柯志奇苦笑道:“被人劫走了。”
海子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倒也不惊诧。
“到底是被谁劫走的,怎么劫走的?”
柯志奇摇了摇头。
“劫我的那人到底是谁,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十五年前,老单一家要去疆省,嫂子收拾东西时,把没法带走的家具送了些给我,还托我帮她送封信。
不过就是跑趟腿,嫂子这么好心,送了我家那么多东西,这点事我自然就应下了。
我记得,嫂子当时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把信送到南区百盛路上叫顾玉平的人手里。
接到信的第二天,下了白班吃完饭,我揣上信就去了百盛路。
一路上都顺顺利利的,很快就找到了她说的那户人家。
结果,留在离那家人门口不到一百米远的地方,我后脑勺被人用石头重重砸了一下,就晕了过去。
等到醒过来,我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小巷子里,摸了摸身上,除了那封信,钱财也不见了。
当时我年轻气盛,对这种抢劫的行为很是气愤,又想想嫂子给了那么多东西,自己却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就觉得挺对不住她的。
思来想去,我就去了公安局报警。”
海子惊讶地问道:“十五年前,你还报过警?”
“嗯,”柯志奇点点头,“那人虽然在我后脑勺上来了这么一下子,但是我倒地的时候,还没彻底晕过去,看到了他的长相,我报警的时候,就跟警察详细说了他的相貌。”
海子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你去哪个分局报的案,是不是警察把案子压了下来?”
“这倒真没有。”
柯志奇摇头否认。
“警察非但没把案子压下去,反而还很重视,因为那封信是跟钱财一起丢的,所以警察对这案子的定调是抢劫。
他们去我遇袭的地方调查过,但是没有任何收获。
警察后来还按我描述的嫌疑人长相,让我辨认了很多人,但可惜的是,都不是我那天看见的。
案子拖了很久,也没个头绪。
我那时就想,我丢的那些钱财就罢了,但是嫂子让我送的信没送到,那也太对不住他了。
所以,我就写了封信,想寄到疆省电厂,让老单帮忙问问,看看让嫂子直接从疆省把信寄给顾玉平。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就在我在去邮局的路上,又一次遇袭,这次袭击我的人,没有抢走我的钱财,只拿走了我的信。
这下子,我心里多多少少算是明白点了。
原来,我第一次遇袭,对方冲着的,根本就不是钱财,而是那封信。
我心中有些害怕,对方能完全不惧怕警察调查,还敢再次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