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鸿渐淡然道:
“神鬼之事,确实虚无缥缈,可信不信跟有没有是两码事,如果真的不存在,先祖也不会创出借尸还魂的词来了。”
梅月湘见何鸿渐脸上淡淡的,似乎并没为他妻子的躯体被她占据而悲伤,心头忽然升起了股强烈的厌恶感。
“看来,那十几年的苦难对您半点影响都没有,您都知道了真相,竟然这般云淡风轻。”
何鸿渐听她的话语中满是嘲讽,轻轻叹了口气。
“姑娘,等你活到老朽这个岁数,看遍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就会明白,真伤心未必就要号啕大哭,泪流满面下或许包藏的是祸心。”
梅月湘对他的老气横秋早就嫌恶得很了。
过去是不得不忍耐,如今都撕破了脸皮,她也懒得再看下去。
“行了,别再端着教授的架子教育我了,我不吃你这一套,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去找和尚道士做做法,超度下你那可怜枉死的老婆。”
何鸿渐慢慢站起身来,定定地看着她。
“我没想过要教育你什么,既然你承认了夹层是你找人装的,那你就去公安局自首吧,把劫持三民的人供出来,我相信即使定罪,不会判多重的。
至于你的来历,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为你保守秘密。
不过,你既然不是月湘,那我必须要跟你离婚,看在月湘的份上,我会支付该给的抚养费。
令仪的事,以后你就不要再插手了。服完刑后,你就去过自己的生活吧,别再多生事端。”
梅月湘冷冷地瞧着他,面无表情地听他说着以后的安排,嘴角浮着阴毒的笑容。
“我的事不必您老操心,您这么有闲心管我个外人的事,倒不如多去管管你的好孙女。
不怕告诉你,你那宝贝孙女,早就不在人世了,你眼下看到的,不过跟我一般,也是个借尸还魂的怪物罢了。”
何鸿渐心头巨震,双眼瞳孔猛地放大,右手颤抖地指向她,嘴里嘟囔了几下,忽然身子软软地倒了下来。
梅月湘走上前去,稍稍用力,踹了他几脚。
见他毫无反应,她蹲下身来,冷冷一笑。
“您老既然能发现我给你吃了助眠的药,怎么就没发现你平日吃的药,已经被我换掉了一部分呢。
本来你就有心脏病,情绪不能太过激动,吃了我给的药,你更是要注意啊。
说来说去,还是要怨你那个孙女,硬是把你害成这样。
当然,您老也别觉得惨,您这才到哪啊,要说惨,还是我这个大冤种啊。
本来在另一个世界活的好好的,老天非要发疯,把我送到这个一穷二白的地方,还让我平白老了二十岁。
天天对着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还有个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女人,让自己装成个只知奉献不求回报的伟大女人,天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
老娘受了那么多罪,不过就想从你手里多捞点钱,也好给自己个保障,你可倒好,名下的财产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我一分都捞不到,自然要想想办法了。
不过,您老既然已经自顾不暇了,就别再操心儿孙的事了,好好歇歇吧。
说不准,过不了多久,您老就能去跟你那个跟我一样倒霉的老婆见面了。”
梅月湘骂骂咧咧地说了好大一通,见何鸿渐躺在地板上纹丝不动,不得不压着脾气,把他拖到隔壁卧室,放到了床上。
她随手扯过被子,胡乱盖在他身上。
“老娘困了,明天等任阿姨来了,再送你去医院瞧瞧吧,就看你有没有命撑到明天了。”
第二天一早,何婉清就接到了消息,何鸿渐病重被送往医院。
她和秦定坤紧急赶过去,只见梅月湘坐在急救室外,默默垂泪。
看到她来了,梅月湘勉强冲她点点头,又低下了头。
何婉清见她尽管脸上满是愁容,眼神却淡淡的,似乎并不是太在意。
她不知梅月湘在闹什么玄虚,也不想跟她多说,就拉着秦定坤,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足足坐了一个多钟头,急救室的灯灭了,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梅月湘和何婉清赶紧站起来迎了上去。
还没等两人发问,为首那个医生就叹着气摇头。
“病人是脑出血引发了昏厥,从病情来判断,病人是凌晨两到三点发作的,如果当时就能发现送来医院,说不定能苏醒过来,现在嘛……”
眼见那医生欲言又止,脸上满是惋惜之色,梅月湘赶紧问道:“医生,现在老何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您能不能给我个准话?”
医生又叹了口气。
“性命是保住了,但是很可能会永久昏迷,你要做好长期照顾病人的打算。”
梅月湘一下握住了嘴巴,眼泪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何婉清问道:“医生,那我爷爷醒过来的几率有多大?”
医生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太小了,这么说吧,我从医二十多年,像何老这种情况的,我还没见有人苏醒过,大多数都是在昏迷几年后过世。”
何婉清的心猛地一沉。
梅月湘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