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清确实有点畏惧噪音，秦定坤伸过双手，轻轻捂住了她的耳朵。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满眼都是温柔，心中好似抹了蜜般似的甜。
去年除夕夜，何婉清喝醉了酒，昏睡了整整一夜。
今年她不想再早早就去睡，跟几个孩子商量着，要吃烤肉守岁。
孩子们正值爱玩的年纪，自然都举双手欢迎她的提议。
按照何婉清的要求，大军在东边的墙下用碎砖块，搭了个简易的炉灶，底下铺了层红砖，炉灶上架了个铁箅子。
秦定坤年前从牧区那边弄了些羊肉，分给了几个下属，剩下最好的几斤，留给了何婉清。
几个孩子放完了鞭炮，闹腾了好久，肚子又饿了。
杨文莲和大军从厨房把切好的羊肉，放到铁箅子上，火红的木炭往炉灶下一塞。
没多久，箅子上的羊肉就被炙烤地滋滋有声，肉香味弥漫在院子中。
大军拿着扇子，轻轻地扇着火，其他三个围坐在何婉清和秦定坤身边，双眼紧紧盯着箅子上的羊肉。
冬夜里的风冷得让人直哆嗦，几个孩子全然没有反应，只闻到香喷喷的肉味往鼻子里钻。
杨文莲拿着用废旧筷子削好的扦子，把事先准备好的茄子、平菇、玉米、土豆和鱼片，串在扦子上，再刷上事先用花椒、葱姜，紫苏、盐和酱料配好的佐料，放在铁箅子上烤着。
事关能早点吃到烧烤，几个孩子都纷纷动手，连二兵这个素来不喜欢做家务的，都主动帮忙。
天已经黑透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一家人在隆隆的鞭炮声中一边烤一边吃，孩子们叽叽喳喳，你争我抢，欢乐莫名。
大军和二兵是纯肉食动物，两人都不喜欢吃烤蔬菜，三民吃了两串烤羊肉，摸着小肚子嚷嚷着饱了，小满啃着烤玉米，大眼睛看向睡在狗窝里的白饼，嘴里直叫可惜。
趁着吃烧烤的空，杨文莲给四个孩子发了压岁钱。
今年，杨文莲靠着裁缝店，挣了不少钱，出手也比去年大方，每个孩子给了十块钱。
几个孩子都喜出望外。
尤其是二兵，去年考试倒数，不得不装抑郁，才骗到了压岁钱。
今年他进了体校，训练考核成绩一路走高，得瑟得不行，在何婉清和杨文莲面前吹得牛皮都快爆了。
三民和小满成绩也不错。
两人分在同一个班级，分列第一第二名。
几个孩子拿着压岁钱，学着大人说着吉祥话，乐不可支。
秦定坤原本也要给孩子们压岁钱，被何婉清和杨文莲坚决制止了。
一顿烧烤连吃带玩，足足花了将近三个钟头。
吃完烧烤，新年的钟声也敲响了。
孩子们嘴里嚷嚷着新年快乐，又跟着大人们收拾一下，就准备睡觉了。
秦定坤故意可怜巴巴地瞧着何婉清，活似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看的何婉清又好气又好笑。
大军是个有眼色的孩子，见秦定坤要独自一人回西院，就要跟着他一道过去睡。
二兵往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今天不知抽了什么风，也一个劲地闹着要跟秦定坤一起睡。
看着一个又一个主动凑上来的电灯泡，秦定坤气的牙根直痒痒。
我想要的是自己的小媳妇，谁稀罕跟你们一起睡。
何婉清瞧着秦定坤咬牙切齿的模样，坏坏地直笑。
偏偏她还嫌弃不够，又蹲下身子，鼓动三民。
“三民，你也去跟你定坤哥哥一起睡吧，你们男生睡西院，我们女生睡东院，你说好不好？”
三民素来是个乖巧的孩子，这半年他一直跟着大军，听何婉清这么说，小脑袋点了点。
“好，大姐，我跟定坤哥哥睡。”
最终，秦定坤带着幽怨的眼神，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回了西院。
这下子，东院就剩了她们三个，何婉清也不回自己的房间，索性就跟杨文莲小满睡在一张床上。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阵隐隐约约的嚎啕歌声就惊醒了。
“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江山秀丽叠彩峰岭，看我国家哪像染病……”
万籁俱寂的夜里，鬼哭狼嚎的歌声直接吓醒了一票人。
何婉清猛地坐起来，仔细听了听，好像是西院传来的动静。
杨文莲也被惊醒了，“婉清，好像是二兵在唱。”
小满揉着眼睛，嘴里嘟嘟囔囔的。
何婉清让杨文莲带着小满先睡，她披衣走进了西院，只见屋里一派灯火通明。
走进客厅，就见二兵那混小子穿着短裤衩，半弓步在桌子上，一只手拿着个空瓶子，摇晃着身子，撕心裂肺地直吼。
“冲开血路，挥手上吧，要致力国家中兴，岂让国土再遭践踏，这睡狮渐已醒！”
何婉清：“……”
这熊孩子，一身的酒气，这什么时候又让他偷偷喝了酒。
秦定坤噔噔噔下楼，大军只穿着条短裤，赤脚紧随其后冲了过来，一把夺下二兵手中的酒瓶子。
二兵手里一空，就往他身上扑，还想着要跟他抢。